靖公主突然较真,并不是真的突然看出了隐藏的问题。而是她在自觉上,认定李舞晨隐瞒了一些事情,而这些她也并不是全是主观臆测。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李舞晨故意略过方芫,本身就很不合理。就如靖公主所说的那样,现在方芫家的原本留守的人员被尽数屠戮一空,而在她父母坟前又出了这些变故,甚至那个假冒的方金山还想拼劲全力行刺她家的侍女小荷......这一切的一切,若说和方芫毫无关系,情理上都说不过去了。
她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察觉李舞晨有意偏袒之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性格孤傲的她,可不喜欢请求别人告诉她真相。既然他李舞晨不愿意说,那她不听便是了,反正损失的又不是她一人。
而李舞晨的考虑,同靖公主旁观者的视角又不相同。这些日子以来,方芫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皆有迹可循,她最开始是为了报仇,然后等大仇得报后,又一心的医治李舞晨的眼睛......这一件一件的事,可没有半点受策划的痕迹,如果不然那对手的操控能力也太过骇人了。
李舞晨首先排除方芫,既不是有意包庇,也不是有意隐瞒,而是他根据事情得到的一种结论。多的不说,单说方芫没有修为,在严密的坚持之下,怎么才能做到消息传递这件事的,如果她真的带着使命和任务才来接触己方,那么在此之后骤然发生的事情,她是绝难掌控的,如此大的谋划,她却犹如脱线的风筝,能起到的作用又有多大呢?更何况,她连连出手,替众人医治红蛊之症,对李家也有救命之情,她真要是心存歹意,在那些时候什么都不做,想必目的便已经达成了吧。
也正是与方芫接触的不少,他才愿意相信方芫和此事无关。只是,像这些原因,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他在说完能对自己的决策起到作用的几分后,就把方芫“漏掉”了——某种意义上说,仅是一名医者的方芫,对他的判断和决策,也起不到什么大的影响作用,如果连她也考虑,那带来的几十位护卫,以及武神殿的那些修士们,可都要逐一查证了。
李舞晨耐住性子,挽留住脾气阴晴不定的靖公主后,再次解释着:“综合起来看,这里的事情都和方家有关系,而方芫作为现在唯一的幸存者,极有可能与此事有些关系。对于你的推断,我也觉得不如可能.......但是,她只是恰巧与我们同行,到了这里后,因为的我临时起意,要去祭奠下她已经亡故的父母,进而才产生了这一系列的问题。如果她真和此事有关,大可阻止我的前往啊,只要我不去,岂不是什么都发现不了?然而,她并没有这么做呢!”
靖公主气呼呼的坐回原位,淡淡的道:“这些道理,我并非没有考虑。但是,她家里家外出了这么多的事情,难道她真的一无所知?另外,在她家院中惨死的那些人,很明显的是被逼问了什么事情,最后才被一一杀死,幕后做这件事的人,肯定想从方芫家得到什么,难道她就一点也不知道自家的情景?要知道,我来到这里后,也不是毫无收获,早就知道她方家最近几年都是由她主事,她早就成了方家名副其实的家主,对于此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的发现?”
李舞晨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如何辩驳了。但是,他仍就坚持方芫是无辜的,只是恰巧和此事有了共同的牵连而已。
靖公主话还没说完,很不得体的白了一眼李舞晨后,继续道:“这倒也罢了,或许仍有内情,另外一事,你又如何解释——那就是她亲生母亲新丧,非但自己不守孝在家,还草草下葬后,直接外出做事,像这种行为,天下之人能有几何?怕不是她心里有事吧!”
李舞晨继续哑然,靖公主这些暗示,他先前还真没细想过,现在想来,也有些拿不准了。某种意义上说,靖公主的担忧,实在是有道理的......
他轻叹一声,想缓一缓思绪,再仔细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有判断有误。但是,他不应,靖公主的面色就越发的难堪,他只好去恨勉强岔开话题:“靖公主殿下,你说的不无道理,这件事我会仔细查证,认真处置的。方才我都说了许久了,靖公主殿下您还没有说说未来到了此地,按理说你应该留在高阳城内,处置更为紧要的事情才是啊!”
靖公主又不糊涂,怎能看不出李舞晨的用意,但是她又无可奈何,看他这态度,除非她翻脸,否则李舞晨对那个方芫依旧存有袒护之意。但她为了这件事翻脸,又觉得自己太小气了,迫不得已,只能暂时放下。正好趁此机会,她也说了说最近以来她遇到的烦心事。
“那日,我辞别你家的众亲长后,火速赶到高阳城,接手了这幅烂摊子。先是安抚民众,以强力恢复秩序,然后到了傍晚,我才腾出手去审问宁家的一些主要涉事人。
宁家这几年的遭遇,我还有父皇以及皇兄都看在眼里,对他们一组也是照顾颇多,以至于下面传来的一些风言风语,都没有过于理会。原本这些做法是让他们一组能够更为的维持修养,以待后世迸发。但万万没想到,父皇的一片苦心,他们却未能领回,最终酿成了这场惨祸。
宁家这一代,除了几位年幼的子弟的外,成年的大都或战死,活因为意外而亡,现在留存的尚不经事,审问他们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我就着重审问了身受重伤的当代威远侯本人,但可惜的是,不知道他是受到了惊吓,还是其他的缘故,我见到他是,他疯疯癫癫的,嘴里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别人稍一靠近,他避无可避时,还会疯狂攻击别人。
从他口里问不出东西,就只能从他身边的人入手。首先他的三女儿被你要走了,据我了解那个宁无双一直生活在刀锋山的清威派,少有归家,理应与此事无关,所以我没有审问她,便让人把她移交给了你们。他的大女儿,二女儿早已远嫁他处,尚在追查之中。其他的,便是威远侯的几位族弟,以及众多旁系人员了。
但像这些人,知道的都有限,而且所说不一,要想区分谁说的真,谁说的假,真的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一一求证。但是,高阳城的事务,又很繁重,许多人需要尽快安置等等,我也抽身乏术,就把这件事交给我的部属们去调查了,而现在仍在核实之中。
不过呢,宁家幸存的还算有些地位的人,在交代自己的罪过时,都或多或少的提到过有关杏花村。说此地是万剑盟通往高阳城的门户,刚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同万剑盟有限接触时,地点大都会选在这里。而且,在很多次的物资交换中,所选择地点也是定在这里,有时是在村外,有时是在村中。
我得知这些消息后,就觉得杏花村可能会不简单,就赶紧派人前来查看,但可惜的是,派出的两批人,至今杳无音讯,恍如人间消失了一般。今日一早,我听闻这边发生了很惨烈的杀戮,想着城中大局已定,便想过来看看,调查真相的同时,也想查查我那两小队护卫,究竟消失在了那里。
等我率众来到这个小村时,这里的村民并没有表现出太过强烈的恐惧感,甚至位于最中心的方芫家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这些人连前去围观的想法都没有,就像是事不关己一般。这种事情,是很不寻常的,世代生活一地,或多或少都有些乡土情,这些人绝不该漠视至此才是。
于是,我一边命人前去村中打探情况,一边等待院内调查的结果,而就在这期间,你们突然过来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我一一细说了吧!”
靖公主简单的说了下她的经过。她这人很是聪慧,一些与这里无关的事情,她大都是一笔带过,而与之有关的,才会详细讲述,如此一来,她说的虽然不多,但表达的却极为清晰。
末了,她又强调了一句:“杏花村的事情,可能很复杂。而那个方芫,也有可能不太单纯,极可能知道一些特别的事情。当然了,如果她已经告诉你了,而你选择隐瞒,那就当我多虑了吧!哼......”
李舞晨频频点头之余,也回以苦笑,但是他这番作为,显然不能让靖公主满意,也就碰了个软钉子。
这时,公主的其他侍女已经端来了糕点茶水,李舞晨亲自取过一盘,递到李渺手里,让她先试着吃一些。李渺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吃起来更是格外的小心翼翼。
他先给李渺倒了杯水,等做完这一切,他才压低声音,对靖公主道:“你先别生气,我确实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没有告诉你......”
“好啊!我就知道......”靖公主气的脸色铁青,愤然起身,大步往外走。
李舞晨赶紧上前拦住,快速解释道:“你别急啊!我现在不就打算告诉你了吗?”
“哼......也不知道她那点好,让你如此袒护!”靖公主悻悻坐回原位,嘀咕了这么一句。
李舞晨现在眼力不好,但听力却是极佳,她说的虽然含糊,但李舞晨还是挺的一清二楚,只是他实在不好解释,就装作没有听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