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舞晨早就想关心下方芫回家的所见所感,只是自她回来后,事情不断,一直没有机会而已。现在,刚巧有了空隙,他也突然在意起了一些事情,便打算合二为一,一起问问。
那时,李舞晨之所以没有跟她一起进院,一则是他已经去过一次了,再去显得没有必要,二则是侍女小荷的情况有些不明,急需安置和救治,若是把侍女小荷交给靖公主,他又实在放心不下,于是这才决定兵分两路。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也让他无法多想了。
“方姐姐,那时为了避免你触景生情,过于悲伤,我就劝你让你暂且不要进院,而是由我先进去看了看,等大致弄明白了后,再陪你一同进院。但没想到后来的事情,接踵而至,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等我们转移居所,路过此地时,又见你颇为挂念,就没有阻止你进院......唉,你家之事,严格来说也是我的事情,在这当中我没有出太多力,实在有愧于心!”李舞晨很是动情的倒了下歉,这也不是客套,而是真心实意。他毕竟自愿的唤了方芫一声姐姐,理应做到的事情,没有做到,他也确实有些内疚了。
方芫闻言,急忙推辞不受,并解释道:“你何须至此啊!且不说,我父母的大仇,是在你的协助下,才能得以如愿。单说眼下,你为了我家之事,劳神劳力,不得歇息,仅是这份恩情,我怕......就偿还不起啊!”
二人相互客气一下,随后都是苦笑连连,话题也就继续不下去了。
沉默了一会后,李舞晨才轻声询问道:“听闻,你为了给我医治双眼,离家之后,把家里的事务都一并交给了一位姨娘......不知她现在可在那场屠戮之中遇难?”
他问起这个,方芫的脸色顿时一窒,显得有些奇怪的样子:“舞晨,面对你,我不可能有所隐瞒,我就实话实说吧!我进院后,看到那名多的尸身,心里很慌,毕竟这当中的很多人,他们即便背叛了我家,但也都为我家做过许多事情,看到他们尽数惨死那里,我也很是难受。
那时,我觉得他们中的有些人,可能还是向着我家的,只是被一些钱财蒙蔽了双眼而已。现在他们既然已经死了,前尘恩怨也理应一并随风而去,于是我就打算把那些往昔还算不错的家丁仆役丫鬟侍女们,逐一辨识一下,打算等那些验尸官验明之后,我在花费一些钱财,把他们分别安葬,这也算是进了一些人事。
但是,我认真的看了看后,发现有很多陌生人的尸体,他们既不属于由我同意留在家中的那些下人,也不是被我驱除的那些下人,而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些人......”
“哦?竟还有这种事?可是,靖公主查明,说死在院中的人,都是你家原本的下人啊!”李舞晨感觉事情又不单纯了。对此,他是又心惊又无奈,还忍不住心里犯嘀咕,心说:我这不会是柯南体质附体吧,走到哪......呸呸呸,太不吉利了,真要是那样,我以后还是别出门了!
花月隐听的认真,但是她也理不清头绪,就没有插话,一直左看看李舞晨,又看看方芫,感觉二人都很厉害的样子......她就像一位旁观者,插不上话,也不愿意插话。
方芫蹙眉沉思一下,再次肯定的回答道:“对此,我绝对不会看错,那些人的死状虽然凄惨,但原来的面容大致还是清晰的,而我也是一位医者,自幼就跟生死打交道,虽然依旧有些胆怯,但总不至于不敢看。特别是我看到有些陌生的面孔时,便更留意了一些......对了,其中的一名死者,五大三粗,膀大腰圆,身上有多处陈年旧伤,一看就不是家丁模样!”
“真是奇怪......靖公主做事不至于这么糊涂吧!”李舞晨也泛起了嘀咕,同时又示意方芫继续说下去。
方芫略微调整下心情,有所平复后,才继续道:“我大致数了数,在那里一共惨死四十七人,其中有九人是我不认识的,十二人是被我先前驱逐的,剩下的二十六人是被我允许继续留在院中看门护院的。
但是,我李家之时,为了方便他们维持,一共留了三十二人,若加上我父亲在世时的贴身丫鬟,一共是三十三人。其中的两人就是侍女小荷,还有那位南域奇人提到的一位男家丁,即便算上他们,尚有五人不知去向,甚至还包括父亲在世时的那位贴身丫鬟。”
李舞晨越听,神色越沉重,仔细想了想后,又问道:“那五人可是本地人?亦或者你还知道他们家的住址?”
他这么一问,方芫立即会意,但却摇了摇头:“公子......咳咳,弟弟似乎有所不知,像这类能被留下来的家丁,多半是没有可取之处的,要不然我也不会留下他们。不过,这些人都是本地人却是无疑,如果他们若有亲戚在世,也说不定前去投奔了!”
“多谢姐姐提醒!看来要是想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要去向那些可能幸存的人询问了......”李舞晨略一沉吟后,立即打定了主意,继续询问道:“姐姐,为了让那些人不至于死的不明不白,我们还要尽可能的多查一查,也免得以后传些风言风语,败坏了姐姐家的声誉......所以呢,姐姐若是他们大致的去处,不妨一一告诉我,我让人前去调查探问一下。”
“那......有劳弟弟了!”方芫有些犹豫和不解,忍不住反问了句:“弟弟要想细查,无论如何我是全力支持的!只是,大致经过我们不都是了解了吗?难道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肯定有啊!”李舞晨为了不让她过于担忧,就尽可能的往简单上说:“比如啊,他们为何事先离去了啊,是因为私事啊,还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会出事啊!要是私事,他们劫后余生,也算命大,若是不愿意回来,还请姐姐就不要过于计较了,若是愿意回来,那就还请再给他们安排!”
说到这,方芫的脸色一下子露出了明显的苦涩:“弟弟啊,宅子里出了这件事,谁还愿意住啊!若是真找到了他们,问明缘由后,若是与他们无关,就劝他们自谋出路吧!”
李舞晨点头答应,表示会认真处理好这些琐事,就让她不要为此分神了。
方芫随即尽可能详细的说了说那些人大致的去向——对于这些,她身为主家,心里还都是有数的,那时被她特意留下来的人,也都是算是她较为熟悉的,因此对他们的家世背景,也都了解的较为详细,而她的记性一向都比较好,现在刻意回想,真如刀刻斧凿一般......只是这种滋味,就不太好受。
末了,她说完后,长叹一口气,悠悠的道:“家已毁,这以后我还能去哪里啊!”
她说着话,一则是出于感伤,毕竟这里是她从小到大的家,现在连遭噩耗之后,她也不可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所以才有些难受;二则是,想说给李舞晨听听,言外之意就是,现在我无处可去了,你那声姐姐也不是白喊的,这以后可要给我安排好啊......
李舞晨又不是傻子,立即诚恳的邀请道:“姐姐不用担心这些,以姐姐的医术,这天下那里去不得啊!如果姐姐肯屈就,我李家愿奉为客卿!”
在李家的确供养者一些客卿,但那些人无一不是超然的存在。李舞晨先前见过几位,那些人对他也都很客气,但是现在的他还不知道那些人的本领,毕竟他还没有正式掌控李家啊!
不等方芫回应,花月隐却先一步替她答应了下来:“好啊,好啊!这样的话,方姐姐再给舞晨医治时,就不用来回奔波了呢!”
李舞晨和方芫闻言,不仅有些莞尔。只是她能同意,这也为方芫能成为李家的新客卿之一,彻底扫平了道路,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李家未来的少大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