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穹薨逝之后,宁寒望依附穆蓉,改志顾念廷麾下。
眼见宁奉哲,逐渐权倾朝野,宁寒望起了异心;得知宁奉哲,意图认贼作母,顶替顾念廷二皇子的身份,穆蓉果断选择,与宁寒望站在一起。
夫妻二人,打算越过儿子,夺得权势,以保自身无恙。
宁奉哲不屑一顾,随意用计,铲除二者。
意料之外,宁奉哲计败。
查实计败缘由,宁奉哲怒气冲冲,来到莉咏居。
“溪儿,是不是你,料中我的计策,提醒父亲母亲自保?”
“我用计铲除他们,是不是你,暗中出手相救?”
宁云溪起身卑立,低眉顺眼。
“是。”
百般纵容,换来这种结果,宁奉哲气涌如山。
“既有身孕,就该安心养胎,你这又是做甚?!”
宁云溪疚心疾首,苦口劝言。
“大哥哥自知敬称父亲母亲,却要问我做甚?”
“你是月盛第一孝子,怎可狠心用计,辜负孝义?”
“大哥哥,你清醒一点,那是我们的父母啊。”
见她执迷不悟,宁奉哲心焦气愤。
“我早说了,他们不是你的父母。”
“你不是也说,帝瑾王亲子鉴定,已然证实这事?”
“他们抱养你,目的只在利用,这样的父母,你何必护着?”
“我不遗余力,疼惜你这么多年,你岂可与我作对?”
父母亲情,兄长深恩,忽然相对而立,宁云溪陷入两难,凄凄愁泪。
“整三十年的亲缘,你叫我如何割舍?”
“我之所以忍痛舍去阿兄,就是因为舍不得你们。”
“大哥哥,失去家人,我怎么活?”
她一哭,宁奉哲立时心软,体贴搀扶,陪她同坐。
“你有孩子们,有我,难道不够一家温馨吗?”
宁云溪诉与心事。
“你们所有人,我都不想失去。”
宁奉哲心绪,充斥无奈。
“可是我们势不两立,你必要割舍一方。”
“犹豫不决,便是你自己受害。”
宁云溪灵光一现,想到解决办法,遂即提议。
“我若没了,你们可以讲和吗?”
“如果可以,等我生下孩子,立刻自裁。”
宁奉哲雅容,顿时阴沉。
“你若没了,我覆埋天下,给你陪葬。”
“你胆敢殒身,天下不存,不妨试试。”
宁云溪怅然若失,渺茫无措。
“那我应当怎么做,你才肯高抬贵手?”
听她问话,宁奉哲心烦苦恼,依旧不懈劝告。
“溪儿,你怎么就是想不通呢?”
“他们意图害你,他们不是好人。”
“我看似狠鸷,实然,是在救你。”
“可知他们掌控局势,你将受到怎般伤害?”
不愿看见一家分裂,宁云溪屈膝跪地,叩首哀告。
“我殒不足惜,乞求大哥哥,放过他们。”
宁奉哲怫郁一丝不耐烦。
“你这么不懂事,我何以放过他们?”
宁云溪抬眸同时,垂泪涟涟。
“父母一去,震动宁、穆两族,以兄长手段,他们亦将不能保。”
“大哥哥,孤家寡人,很有意思吗?”
宁奉哲漠然移目他处,不想面对,也没有心情扶她起身。
“我不像你。”
“有你,有孩子们,我很满足,不觉孤家寡人。”
劝说不通,宁云溪无奈决定。
“父皇旧疾,我已让步;这次,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兄长,做糊涂事。”
难得听到她说狠话,宁奉哲犹感新奇,会心一笑。
“怎么?”
“月溪夫人,意在与我智斗一场?”
“就凭你今时地位么?”
宁云溪目意坚定。
“是。”
有机会与她切磋玩耍,宁奉哲由衷而喜。
“呵,有意思。”
“我们兄妹,从未有过正面交锋。”
“近来清闲,玩玩也好。”
“我予你权势,且看,你能不能保下他们。”
溪儿孕中虚弱,诸事以她愉悦为主。
本着这个心思,宁奉哲一如既往,藏巧守拙,让着妹妹。
短短两日,胜负已分,宁奉哲喜出望外,至莉咏居。
“你赢了,很厉害。”
“拿着他们的性命,肆意玩弄,感受如何?”
“你也觉得,很舒适吧?”
“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
宁云溪一分喜悦也无。
“我不喜欢。”
宁奉哲微微一怔。
“不喜欢?怎么会呢?”
“瞧着他们无头苍蝇般,惶恐不安、束手无策,我以为,你也乐在其中。”
宁云溪目光无神。
“大哥哥玩够,可以放过他们吗?”
看出妹妹不快,宁奉哲道出心里话,以作宽慰。
“若非,虑你正在孕中,我绝不会姑息。”
宁云溪不冷不淡。
“多谢大哥哥。”
宁奉哲柔声细语。
“安心养胎,珍重贵体,听见没有?”
宁云溪侃然正色,请他落座。
“是。”
“小妹,申肺腑之言,祈请兄长一听。”
不想也知,她又要劝他向善,宁奉哲郁闷长叹,仍然愿意聆听。
“唉——你说。”
宁云溪由心惑问。
“你教我的孝顺,我都有做,可是何故,兄长变了?”
宁奉哲坐于妹妹身旁,分外认真,诉知心事。
“我对他们,俱是虚情假意,你一分看不出来吗?”
“我何曾教你做成这般,情逾骨肉?”
“你这样自苦,他们丝毫不会心疼你。”
宁云溪固执己见。
“事在人为,只要努力,一定会有好结果。”
宁奉哲谈论事理。
“事在人为,是指谋事在人,不是你这样,傻乎乎只用真心。”
宁云溪迎目凝视,肃然质疑。
“那你对我,也是虚情假意吗?”
宁奉哲满心诧异,又惊又气。
“你居然问出这种话,你……我……”
“宁云溪,你当真没有心。”
宁云溪眸意惘然。
“我是真的不知道,才会这么问。”
“事到如今,我已是迷雾不解。”
“你从没告诉过我,你不在意他们。”
宁奉哲沉色不悦。
“可我说过很多次,我只在意你。”
“你理解不了这话吗?”
宁云溪颦眉摇头,目光所至,只觉兄长离她,越来越远。
“我理解不了这话,也理解不了你。家人,乃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你何故弃之?”
宁奉哲谨严解释。
“不是我故意抛弃他们,是他们先抛弃你。”
“我为你鸣不平,有什么错?”
宁云溪拒人千里。
“我不需要。”
不曾想,三十年的无私奉献,竟只得到一句冷语,我不需要。
简短四字,震撼宁奉哲内心。
“你简直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