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兴城,城主府内一处独立小院。
此时徐清河正盘膝闭目端坐于庭院中央的位置处,而在他的身侧赫然矗立着,刚刚才帮助他进行肉身晋升的李臻率。
在这个时候,“虽然知道你很急,但还是请你先不要急”的状态,大概是要作用于在李臻率身上刚好合适。
之前他还是满心急切的,非常想要离开这处“无趣”的地方,试图寻找机会重新返回到自己的“温柔家乡”。
但在当下的这个时刻,看着徐清河正处于肉身突破的关键节点;
他总该不至于,将这位自己的师弟直接抛下不管不顾不是?
毕竟这个“行为变异”的修行者,明明就只是一名一阶修为的修行者,可却偏偏在使用着中期三段才会触及到的手段进行修炼;
这种“变异”情况,李臻率也难免在一时之间估摸不准,到底最终会不会有某一种“变异”的后果产生。
虽然在他打出自己的那道,孱弱且稀薄的气机时;
他就已经尽可能去控制那道气机的威能,基本已经可以算是,以他当下的实力所能够打出的最小威力气机。
但无论如何,不管那道气机究竟是有多么的“弱小可怜”,其本质都还是出自于,已经半只脚踏入七阶的李臻率手中。
若非是经过他本人的“严格把控”、“死死克制”;
大概也就只是需要这般“柔弱”的一丝气机,就该是可以直接了断,那身为一阶修行者的徐清河全部生机。
毕竟在两者之间修为上的差距,可不仅仅就只是依靠修为层次来衡量的那般直接。
在一阶修行者与六阶修行者之间,无疑是存在着本质之上的区别;
可能就算是真的去称呼两者为两道不同的种族,大概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了。
就像是凡俗世界的婴幼儿、少年人、壮年人之间的差距一样,无疑是十分明了。
在修行者的世界之中,不去谈论同一阶段里每个小境界之间差距;
就单单只论每一个大境界之间的悬殊,亦是完全可以称作为是肉眼可察无疑。
再缩小视线,不去提低段、中段、高段这三个阶段之间的“质变”,就单单是去讲每一个阶段之间的三个层级,其实皆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若是真的以徐清河原本世界的思维去看待,这方神陆世界上的实力区分,其实是颇为简陋、原始,丝毫没有科学、秩序可言。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人去将这些个不同修为层级之间进行细化。
在低段三阶的人族修行者们,绝大多数都是以各自肉身强度进行实力的划分;
展开来说,就是靠互相之间拳拳到肉的肉搏,去决定两者或者是多者之间的强弱。
嗯......更像是一种回合制的游戏吧。
大抵就是只要我能扛住你的拳头,而你却扛不住我的拳头;
那毫无疑问,你就是要比我弱上很多!
但即便就是这般粗暴衡量,在低段的三个层级之间,其差距亦是十分明显。
在没有任何强横外力的帮助之下,就像是兵器、防具、秘法这般手段的帮助下;
一阶修行者是很难做到,去以下克上逆伐二阶修行者。
而二阶修行者与三阶修行者之间的差距,亦是基本如同前者一般。
整个低段三阶之间的差距,就是因为这般简单的划分而变得“尊卑有序”、“规矩森严”,是真正意义上的仅凭自身“拳头”讲话。
亦是因为这般“草率”的缘故,也自然就导致,因为晋升时产生的那种增幅被无限的放大。
那些没有经历过,于晋升时产生的那种洗礼的一阶修行者,无论如何都无法与那些已经经过从一阶晋升二阶时,那道增幅洗礼过的二阶修行者相媲美。
也就代表着仅仅只经历过一次增幅洗礼的二阶修行者,同样亦是无法与经历过两次增幅洗礼的三阶修行者相抗衡。
大家之间的实力差距,就是这般简单,粗暴,但却极为明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弯弯绕可言。
至于中段三阶,在堪堪迈入中段的那个时刻,几乎所有修行者的肉身强度皆是相差无几;
并且,在那个时候亦是几乎所有的修行者,都已然是将他们自身的目光,全部集中于自己才刚刚获取到的新手段“神魂”上面。
对于肉身上面的强度,大家皆是颇为默契的选择进行某种程度上的忽视。
那时候的修行者皆是懂得,真正的“仙人之旅”自此便终于为他们所踏上。
又会有哪一位“仙人”,会想着去进行如同是贴身肉搏那般,极为粗鄙的战斗呢?
嗯.....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混天门门主会那般不受“同行”待见的真正原因吧?
沾染了一身血污的存在,又如何能够再称为“仙”呢?
亦是因为这般“主流思维”,也随之造就出自踏入中段伊始,修行者们才算是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转化”。
那是一种,由原本的“人”开始向着“不做人”的方向闷头狂奔。
从本质上来说,生活在神陆世界上的人族,其实与徐清河原本世界的同胞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其真正产生区别的缘由,是因为神陆人族自出生伊始,就会被神陆世界上那到处充斥着的灵气所包裹、影响。
经过后天的“培养”、“浸染”,久而久之,两个不同次元内的同一物种,也就渐渐变得不大相同了。
甚至是可以说,低段三阶的修行者,还可以从广义上称之为人类之中的强壮之人;
可自那些强壮之人成功迈入中段三阶之后,就开始渐渐变得不能仅仅只用“强壮”二字来形容、概括的存在了。
至于高段三阶那般强大的存在......
反正作为一名真正的人类,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移山填海”、“摘星揽月”、“只手劈山断江”那般行为的。
就像如同是陆天那般的伟大存在,他到底还能不能依旧算作是人族之中的一员,大概也就只能凭借他的个人喜好罢了。
简单来说,与陆天那般存在同样强大的一批人,他们那种“伟大”到底可以称为是生灵还是其他,完全要看他们自身的意愿。
他们称自己为什么,那他们自己就是什么。
那般群体之中的存在,有些愿意称作自己为“人”,那他就理应还是一名“人”;
有些愿意称作自己为“至高”,那么对方就无疑是一位“至高”;
有些愿意称作自己为“无上”,那么......
甚至是还有一些屹立于修行巅峰之上的存在,可能是因为实在不愿意继续与山下那些“污秽”同为一族;
索性就干脆自立一族,自此便成为“一人即一族”的存在。
可是像他们那般强大的生灵,难道还会有谁因为对方的“不做人”行为,而前去斥责、批判吗?
可别再开玩笑了,人家不来找你的麻烦就已经是人家心慈手软的表现了,谁又会真的傻到自己送上门找死呢?
基于此般实情,徐清河与李臻率之间的差距已经是不可估量。
前者不过就是相当于,在人族之中一位稍微显的强壮的有些过分的家伙,并且这种强还极其有限。
可是后者,无疑是已经在“不做人”的这一条路上,正准备着“扬帆起航”、“肆意狂奔”。
前者的徐清河还是一名真正的人,而后者的李臻率,在某种意义上却是已然可以不大称作为“人”。
两者之间存在的差距,大概已经不能再去运用那极为简单的“数值化”、“具象化”再去衡量、对比。
若是真的要进行某种比喻,大概徐清河该是要重新化作,他以前曾经扮演过的角色---“蝼蚁”。
当蝼蚁这种生灵,在某一日突然拥有机会,得以去感受如同是巨象、猛虎那般生物的强大力量时;
到底会在它们的心中,生出何种感受或是感想呢?
这道问题,大概就只有当蝼蚁真正拥有自身灵智的那个时刻,才能够为外人所知晓了吧。
只不过在当下这个时间里,有一场相当于“角色扮演”的情景戏,正发生在此处仅有两人的庭院之中。
无需产生任何的怀疑,徐清河正在扮演着那“蝼蚁”无二的角色,而至于“猛虎”、“巨象”则恰好用来形容李臻率极为合适。
从刚刚李臻率将自身气机打入徐清河体内开始算起,大概已经过去约莫一刻钟的时间;
而此时的他,早就遵循着“哪凉快、哪待着”的内心想法,无声寻了一处位置坐下。
而后也就仅仅是只用带有着一丝好奇的目光,盯着身前几步距离之外,那依旧盘膝闭目端坐于地的徐清河。
至于徐清河......
最起码此时此刻只是从外在看过去,他肯定是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了,一直保持着一刻钟之前的姿态,根本就不曾有任何变化发生。
李臻率在一旁也没有生出任何的焦急之意,就以当下的场景来说;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主刀医师”,李臻率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上一句,“没有变故的发生,无疑就是最好的情况”。
可事情的发展,就是往往不如人们所预料的那般顺利。
正当李臻率在一旁“岁月静好”、“安享大好时光”的时刻。
徐清河那一直未曾发生任何变化的身姿,突然之间就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那一直盘膝闭目端坐的肉身,就这般丝毫没有预兆的产生了变化。
即便是以李臻率这般强大的感知力,亦是不曾产生过丝毫的心理准备。
但不论发生如何的变化,此时此刻大概都只能依靠徐清河自身来应对就是了。
对于这种明显无法从外部观察出来的变故,身为旁人的李臻率不过就只能在一边紧紧注视着,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究其根本原因,倒也并非是他李臻率如何“徒有其名”,如何的“庸医”。
不过就仅仅是因为作为“病患”的徐清河,实在是太过于少见,甚至是将其称作为“病发第一例”亦是无可厚非。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也就只能无奈的充当为“样本”、“案例”,而不能根据过往的其他前例去给予帮助。
大概在其肉身发生变化的那一瞬间,他的属性就已经在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从一只无人问津的“蝼蚁”,极为成功的蜕变成为一只,兴许会受人关注的“小白鼠”。
肉身上剧烈的抖动,大概也只是持续了三五个呼吸的时间,而后就缓缓的平息了下来。
紧接着,随着徐清河的肉身抖动消散,在李臻率的注视之下对方的眼皮却是再一次开始不停的颤动着。
只不过与之前因为其肉身的剧烈颤动,从而给李臻率造成了些许紧张不同的却是;
看见徐清河那原本紧紧闭合的双眼开始颤抖,他却反而是放松了下来。
之所以对方会出现这般情况,大概就只是因为其体内的那道,由他李臻率亲手渡过去的气机已经消散大半。
算算时间的流逝,大概也刚好足够徐清河完成对那道气机的全盘感悟。
“不知道以这小子的“极品”悟性,最终到底会不会收获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啊?”
李臻率下意识的在此刻,于他自己的脑海之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当日在宗主峰顶那时的场面;
那是才刚刚脱离“幻海”,意识重新回归道庭三宗宗主峰后,有关于徐清河在“幻海”之中的表现相关场景及记忆。
“应该....大概....总归不会是毫无收获吧?”
想着想着,就突然有这样的一道疑问出现在李臻率的心底。
没办法,以当时徐清河在“幻海”之中的“精彩表现”;
又如何能够让李臻率相信,对方能够做到通过仅仅一次的感悟,就顺利突破肉身上的桎梏呢?
亦是在这道糟糕疑惑出现的一刹那,徐清河那一直紧闭着的双眼,也在此时李臻率的注视之下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