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家里过节吃肉,我看大哥二哥可以吃肥肥猪肉片,嘴上沾的都是油光,我也想吃,筷子夹了一片,然后我就被筷子打了手。肉片我没有吃到嘴,我尝到了筷子上沾着的更多油光。”
“还有......”
后来,温无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顾清清只是静静地倾听。
一直说到月上中天。
“清清。”
“嗯?”
“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以前好也好,坏也罢。但是,现在我们分了家,他却想用我的身份来要挟我们辛苦挣下的银子,我怎么能答应?一次被压,比比被压,我们日后还有好多东西要做......”
“我不想知道我的身份是什么,我现在只想守护好我们的家。所以,我们想办法断亲吧,我不想把我们努力得到的拱手相让,不想看着你和孩子再过以前的日子,我也不想让我们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断罢,断罢,反受其乱!”
顾清清注意到温无言说这句时,他手握成拳,接着又松开,似乎是更加明确了想法。
温无言后面说的有些断续和混乱,顾清清却还是懂了。
“他想保护他们的家!保护他们的家产!”
“好啊,明天我们就想办法!”顾清清用最温和的话回应他。
在温无言的絮叨中,如果最开始是感受到这件事对他的无措,那到后来更多的是他这23年活成了笑话。
顾清清多少能理解温无言的情绪,当日分家只是大家各自发展各自安好,曾经的感情纠葛无形中还在,虽然感情并不美好。
断亲,就是同过去一刀斩下。
将来,老死不相往!
之前没断,是形势没到那一步。
古来断亲小辈提不得,小辈说出要和父母或者祖上断亲,只要长辈愿意告到官府是要打五十板子的。
另外他们还会被赶出村子。
但是话要是父母提及,那就另当别论。
所以温无言才会说想办法。
温无言得到顾清清的安慰,忽然就轻笑出声,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
“清清,我只剩下你和孩子了,你们不会离开我是吗?”温无言说着拉住顾清清一只手。
顾清清抬起另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头,似乎觉得不够真诚,她想对她笑笑又觉得这个时候的笑并不合适。
最后她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让自己感同身受并真诚的说“温无言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的屋里人,我是三个花的娘,你是三个花的爹,我们不要你要谁?”
顾清清还是觉得自己不太会安慰人,随即想到自己曾同他要过和离书,这会也选择同他道歉,“温无言,如果是我以前说过什么话让你觉得我会离开你,那你看着我的眼睛。”
顾清清说着伸手拨了下温无言的下颚,让他的视线注视着自己。
“我不会离开你。”
“真的?”
“真的!”
“那......”
“我可以给你盖章!”
“盖章?”
“嗯,盖章!就像这样。”顾清清说完,伸长脖子,探着身子靠近温无言。
月光下,地上有两个人影,在蜻蜓点水。
第二天,顾清清醒来,见温无言还在睡觉,没由来的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热。
昨晚最后怎么就跑题了!
早上,她煮了点糙米粥,切了些萝卜条用盐腌上。
大花起来难得见爹还没醒,三花已经在转动着眼睛来回看,慢慢的有了要哭的迹象,她立马把三花抱出来。
跑到伙房对顾清清说,“娘,三花饿了。爹是不是不舒服?以前爹醒的最早。”
顾清清人在伙房,听大花说的后,虽然知道看过去什么都看不到,她还是抬头朝木屋那边看了看。
这才接过三花,四下看了看,人坐在伙房木墩上,给三花喂奶。
然后对大花说“昨天晚上你爹喝了酒,这会可能需要多睡一会。”
“娘,你喂三花吧,我去挖野菜。”
顾清清还惦记着自己山头野菜不多的事,这会不知道大花要去哪里挖,还是叮嘱道“就在咱们山头上找,能找多少是多少,也不用顾忌老不老,老的挖回来给鸡吃。就是你一个人别去牛头山上。”
“哦,知道了娘。”
原本就是打算去牛头山的大花,只能打消了要去的念头。
“还有,别走太远,等你爹醒了就要吃饭。”
“我知道了,我就在这边上。”
大花说完,就上山去了。
温无言醒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
他出了屋子,先是对在忙的顾清清笑了笑,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让清清看我笑话了。”
“我们两人直接不必说这些。”
“我很喜欢你对我的盖章。”
顾清清瞬间觉得有一股气血涌上,接着自己脸就莫名开始发烫,像极了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你胡说什么,赶快洗洗吃饭。”
顾清清努力掩饰,同时自己则小声嘀咕,昨天看着他喝多了啊,怎么还能记得这事?
趁着温无言洗漱的空档,顾清清去山上把大花喊了回来。
吃完饭,顾清清和大花说上次买的布已经被她给裁剪好了,可以做衣服了。
结果大花说自己会补衣服,不会缝新衣服。
顾清清只是顿了顿,便打发她带着二花继续去挖野菜了。
她一边用老面头水和面,一边问温无言,“你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顾清清没具体说是什么事,温无言却听懂了。
他几乎没怎么思索便开口,“昨天温有才没有回村,我们一定要在他回来之前断亲,如果被温陈氏知道我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恐怕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提出断亲,更会波折。”
顾清清赞同的点点头,接着说“有道理,温有才都知道拿这件事来威胁我们。她更可以拿‘孝道’和‘养育之恩’来说事。”
顾清清想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又说“你说爹会不会就是因为带了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回来,觉得对温陈氏有所亏欠,平日里处事便会忍让。所以在日月积累中,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温无言眉头紧锁,摇头道“不知!”
“如果真像我们猜测的这样,断亲后我们也能找机会孝敬他。不过,既然断亲的话我们不能提出来,必须给他们足够的事由,让他们自己提出来。”顾清清这时突然说道。
“清清可是有办法了?”
“嗯,有一个,我说出来你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