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副即兴发挥的对联彻底颠覆了众人对长公主的认知。
这世上不存在什么灵光乍现,只有厚积薄发。没有深厚的文学底蕴和经史积累,是绝对无法出口成章的。
长公主才思敏捷,学识渊博,不亚于在场众多十年寒窗苦读的进士。
秦少师仿佛从长公主身上看到了女儿的身影。
未出阁前,女儿常说:“女子也有凌云志,巾帼何曾输须眉。”
可惜当年宣武帝一纸诏书将她纳入后宫,曾经的惊才绝绝也淹没在脂粉堆里,再未引起过一丝波澜。
看到眼前的长公主,他心中的遗憾终于有了些许释怀,女儿的一身才学也算是后继有人。
与此同时,众人更深入地见识了落江宁的才学,徐太傅抚掌说道:“李白才高,咳唾随风生珠玉,孙绰词丽,诗赋掷地做金声。落翰林当勤耕不辍,为我大乾文坛之崛起而奋力,方不负圣恩。”
李相执政素来亲小人远贤臣,科举在礼部的操纵下几乎名存实亡。
尽管岳掌院多次谏言,仍无法招纳真正的有才之士,所以才有现今鱼龙混杂的官场。
这些年,学子们科举无门,导致文坛衰落,这也是徐太傅等文臣心中的痛事。
徐太傅对他寄予厚望,江宁谦逊地俯身行礼,以示尊重。
当前雅集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只要形成规模,便可举办文会。到那时,大乾朝定能再次迎来文坛盛世。
徐太傅默默点头,有时候要看透一个人,不是看他说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直觉告诉他,落江宁并不是李党之流,未来的朝堂格局还要靠他们这些年轻一辈来改变。
李相脸色阴沉如墨,他生气的不仅是儿子人前出丑,还有那些又酸又丑的文官对落江宁的看重。但人是他推举上去的,总不能自己打脸,因此只能强忍着怒火不发作。
他隐约觉得最近人心不稳,很多以前向他伏低做小、鞍前马后的官员现在都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反观景泰帝身边聚拢的官员越来越多,俨然成了气候。
李相的目光在女儿和睿王爷之间转了一圈,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是时候该下手了。
祝卿安更关心比试,她扬声问道:“大侄女、表妹、李公子还有那个陈小姐,你们是不是该认赌服输了?”
李辰寅刚想顾左右而言他,嘉柔大公主却直截了当的说:“此番比试是我们输了,我们敢作敢当。”
祝卿安有些诧异,敢作敢当可不是她好大侄女的作风。
难不成自己把她逼疯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定有鬼,她得小心点。
嘉柔大公主给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四人捏着鼻子齐声喊道:“姑奶奶。”
比起四人顺从地喊她姑奶奶,祝卿安更想看到他们不情不愿的扭捏样。
她终于明白话本子里的恶霸为什么喜欢霸王硬上弓,强扭的瓜才甜呐。
她略带遗憾地应了下来:“欸,以后都老老实实的,平不了事就别惹事,免得拖累全家跟着丢人。”
“......”
得了便宜也卖了乖,祝卿安心满意足地离开水榭。
刚踏上连通水榭和岸上的木栈道,她就发现了异常。刚喊完她姑奶奶的四人紧紧跟在她的后面,仿佛四大护法一般。
祝卿安故意放慢了脚步,几人也亦步亦趋,乖巧的不同寻常。
呵呵,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就在程玉书上前一步打算下黑手时,祝卿安突然大喊:“程小姐,你推我干嘛!”
喊完她回手一个肘击,将程玉书打得一个踉跄。
程玉书当即尖叫,反手拉住站在她身边的陈周玲,陈周玲下意识地抓住嘉柔大公主,三个女子齐齐往后仰。
事发突然,张晋第一反应是长公主出事了,他伸手扒拉开前面的李辰寅,打算上前救人。
与张晋好心帮忙不同,蒋图南完全是趁乱打劫,他直接将没站稳的李辰寅推下栈道。
李辰寅情急之下拽住了陈周玲,然后便是一个拉一个,四人尽数跌进湖里。
祝卿安早有准备,死死扒住低矮的栏杆,并没有被他们拖拽下去。
栈道上乱成一团,岸上的人先是见他们摇摇晃晃,而后接二连三地掉下水。
蒋图南心中大喜,还不忘高喊:“诶呀,程小姐推长公主,怎么把自己给推下去了。”
谋害长公主可是重罪,吏部尚书赶忙反驳:“蒋世子莫要胡说!”
阳武侯不愿意了,回喊道:“你女儿以下犯上,干我儿子何事,你跟他吵吵什么?”
水榭里乱成一团,岸上又吵成一团,只有皇后和李相急的火上房。
“都看着做什么,还不下湖救人!”
花间水榭下方的湖水很深,侍卫们顾不得男女大防,一个接一个地跳入湖中救人。
张晋迟疑了一下,他做不到见死不救,也跟着跳入湖中。
深秋的湖水多冷啊,蒋图南坚定地抱住自己,英雄救美的事还是交给别人吧,他体弱。
落江宁走到祝卿安身边,低声问道:“长公主,您没事吧?”
祝卿安马上会意,为了避免皇嫂迁怒,她现在还是有事吧。
于是两眼一闭,倒在落江宁身上。
落江宁惊呼:“太医,长公主晕倒了。”
蒋图南站在他们身后,将两人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现在的人都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