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寅将湖水吐出,皇后和李相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是李家的独根苗,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后果不堪设想。
曹院判觉得时机差不多,拍了拍长公主,示意她该醒了,自己也得过去救治李辰寅。
祝卿安听话的“悠悠转醒”,虚弱地说道:“皇兄,刚刚有人推我,您一定得给我主持公道啊。”
景泰帝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心想自己要做主的事还挺多。
祝卿安话音刚落,李辰寅突然面色铁青,整个身子猛地躬了起来,继而剧烈呕吐,仿佛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似的。
李相焦虑地问曹院判:“我儿这是怎么了?”
曹院判回道:“宰相大人,令郎刚刚喝下太多的脏水、凉水,腹部胀满,出现恶心、呕吐是正常的,待我施针后能缓解一些。”
景泰帝立刻安排道:“快把大公主和几位公子、小姐送到太医院医治。”
人少些也好方便他施展手脚。
宫人将伤患抬走,皇后和几位夫人也都跟了过去,其他人还停留在原地。
景泰帝开始调查落水事件:“落爱卿,你在现场,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落江宁拱手回复:“陛下,方才长公主走在最前面,嘉柔大公主和程小姐紧随其后,李公子和陈小姐位列第三排,我们其他人都跟在后面。夜间视线不好,臣只看到程小姐上前一步,然后长公主便说程小姐推她。”
他的说辞没有添油加醋,程玉书确实往前走了一步,其他人看到的也是这个情况。
“张爱卿,你再说说。”
张晋因救李辰寅而浑身湿透,但他是习武之人,并无大碍,简单披了件干衣服便回话:“回禀陛下,臣看到的情形与落翰林相差无几。”
落江宁和张晋同时看到蒋图南将李辰寅绊倒,当时蒋图南夹在他们中间,前后又有遮挡,其他人看不见,他们二人自然也不会说破。
蒋图南补充道:“陛下,臣个子高,看的远。当时是程小姐先伸手推的长公主,好在长公主反应快扶住了栏杆,程小姐推人不成自己反倒站不稳,踉跄一下又拽了大公主,而后几人才接连掉入湖中。”
程尚书赶忙解释道:“陛下,晚上视线不佳,小女一定是没站稳才不小心碰到长公主殿下,她绝不可能做出这样忤逆犯上的事。”
祝卿安作为苦主开始据理力争:“程尚书此言差矣,人若是站不稳,要么往前倾,要么往后倒,怎会前后晃悠?程小姐左右开弓,先是拽我不成,而后又拽了大公主。想来我和大公主之间定有一人与她结怨,但无论她想害的人是谁,都是蓄意伤害凤体,藐视皇权,怎能一句不小心就轻松揭过?”
程玉书想害的当然是她,其他人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跟着遭殃,所以害人之心不可有啊!
李相见程尚书被问住,正想帮忙解围,却被宫人打断:“相爷,李公子凶喘急咳,怕是不好了,您快去看看。”
嫡子命悬一线,李相顿时慌了神,顾不上程尚书立刻跑去太医院。
蒋图南搓了搓手,将头转到另一边。
害人者人恒害之,他是为民除害,他不心虚……
李相离开后,景泰帝厉声质问:“程尚书,令女在众目睽睽之下谋害公主,你作何解释?”
这事的来龙去脉再清晰不过,众人都看的分明,程尚书也难以狡辩,只能跪下认错:“臣知罪。”
祝卿安冷笑,他们看到的都是程玉书攀附大公主,甘当马前卒,殊不知这里还有落江宁的功劳。
母亲曾说过,女子容易被感情左右,做出不理智的事,这种付出只有自己看的到,被感动的也只有自己。
她转头看向落江宁,果不其然,他面上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为情所困,越陷越深,最后变得一文不值,这才是女子一生最可悲的事。
落江宁眼皮一跳,长公主好端端的看他做什么?
祝卿安扬起下巴,爱人先爱己,择人先问心,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落江宁……
景泰帝问阳武侯:“谋害公主该当何罪?”
“回陛下,谋害皇嗣宗亲,当以谋逆罪论处。请陛下下旨将犯人押往刑部大牢,交由三司会审。”
“周尚书。”
刑部尚书周青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又来个烫手的山芋......
“臣在。”
“责令刑部会同大理寺和都察院共同审理程玉书谋害公主一案。”
“臣遵旨。”
众人不禁唏嘘,好好的中秋节赐宴竟让尚书千金入狱,实乃千古奇闻。
“天色已晚,明日还有早朝,诸位爱卿都回吧。”
景泰帝一声令下,大臣立刻带着官眷四散而逃。
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祝卿安缓步走到落江宁身边,问道:“李辰寅真的病危?”
落江宁不动声色,低头问道:“长公主可还头晕?”
祝卿安心里暗骂落江宁狡诈,她晕厥是假的,李辰寅的凶喘急咳也必然让有人做了手脚。李相被叫走,显然是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只要将程玉书打入大牢,把罪名坐实,李相再想插手也回天乏力。
程玉书一人获罪,定会牵连全家,程尚书不可能全身而退。至于后事如何发展,就看阳武侯等人如何运作了。
皇兄身边有他的人,太医院也有他的人,恐怕整个皇宫都遍布他的眼线,自己以后还是少招惹他。
“落翰林该出宫了,好走,不送。”
落江宁俯身,压低声音说道:“忽儿哥篡权夺位的消息后天就要传到京都,长公主还需做好准备。”
祝卿安点头应下。
落江宁身形未动,继续说道:“长公主利用我激怒程玉书,为何还要迁怒我?”
万籁俱寂,两人的距离又那样近,仿佛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祝卿安心跳加速,赶紧后退一步,梗着脖子说:“你恃美行凶,我借刀杀人,咱俩都不是好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落江宁直起身子,神情有些晦暗不明。
“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长公主不必纠结于此。”
祝卿安:我不纠结,我就怕被你算计的体无完肤,连骨头都不剩。
落江宁面色微冷,不再言语,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祝卿安默默告诉自己,坏男人的心思不能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