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第二次违逆我。”李相声色俱厉的说。
落江宁不慌不忙地向他鞠了一躬,垂首说道:“宰相大人说的没错,是下官存了私心。”
李相眉头轻挑,对他的坦言告知很是意外,他还以为落江宁能辩驳一番。
“你存了什么私心?”
“回宰相大人,下官以为长公主私德不修对当下大局没什么影响。自古公主蓄养面首之事数不胜数,这事虽然说出来不好听,但只要陛下不在意,朝臣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谁都不会盯着公主的私事不放。”
李相的眸色微深,示意他继续说。
“陛下权势渐露锋芒,您担心的无非是陛下将长公主嫁给阳武侯或是其他文臣,形成牢不可破的利益同盟。但若陛下真有此心,就算长公主风评不好,又有哪位大臣谁敢直面圣意,忤逆龙颜?”
李相听罢阴沉着声音说道:“你想娶长公主?”
落江宁再次深鞠一躬:“下官出身卑微,自负有几分才华,却在翰林院混迹多年都未能出人头地,还是靠着宰相才晋升三品。若下官能成为驸马都尉,必然会在仕途上少走十年弯路,虽再不能入阁拜相,但可保落家满门风光,还望宰相成全。”
“满朝这么多人盯着长公主,你就不怕人心不足蛇吞象?”
落江宁露出谄媚的笑,讨好的说:“今日寿宴之事下官先前不知晓,可既然已经发生,下官还是想全力争取,求宰相庇护。”
李相冷哼一声,说道:“念在你为寅儿治病的份上,此事我会考虑。但再一再二不再三,若你再敢擅作主张,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落江宁又鞠一躬,仿佛将姿态低到尘埃。
“下官知错,日后定唯宰相命令是从。”
李相甩袖说道:“如此最好。”随后转身便走。
落江宁脸上的微笑逐渐放下,事情发生的虽然比预想的快,但终归结果是好的,就是不知道祝卿安会怎么想。
祝卿安现在只想掐死蒋图南。
寿宴进行到后半程,宴席上的人三三两两的闲聊或是到院子里溜达。
阳武侯将儿子拎到她面前,抱歉的说:“刚刚犬子语出无状,还请长大公主见谅。”
蒋图南小声嘀咕道:“我刚才都帮长公主说了那么多话,长公主定能原谅我。”
被人当面拒绝的祝卿安可没那么好心,她似笑非笑的说:“蒋世子高风亮节,我自愧不如,有机会也让我下你一次面子,没准我还能原谅你。”
蒋图南整张脸都垮了,可怜兮兮地说:“长公主今日下了那么多人的面子,不差我这一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是饶了我吧。”
被她回怼的夫人们,一个个表情都像吃了苍蝇似的,他可不想尝试。
岳琬洁从后面走过来,笑着说:“长公主是胸怀宽广之人,怎会真的同蒋世子计较。”
祝卿安见来人是岳掌院之女,之前对她的印象一直都很好,故而向她微微一笑。
而后又跟过来一个圆脸的姑娘,上来就自报家门:“长公主,我是燕回的妹妹燕恬可,我哥让我过来同您套套近乎。”
祝卿安:这兄妹俩果然一个风格......
阳武侯见一群少男少女凑在一起,立刻笑着回避:“你们年轻人先聊,我就不在这打扰了。”
岳琬洁看着阳武侯走后,低声说道:“臣女的父亲也让我和您多接触,但您这般冰雪聪明,我来意是什么,您自然清楚,何必藏着掖着。朋友之道,还是要开诚布公的好。”
两个女孩的坦诚相对,让祝卿安觉得很舒服。
她在宫里已经见惯了妃嫔和宫人们当面一套,背地一套,都不如这般将意图放在明面上让人安心。
“感谢各位抬爱,我以为经此一事,诸位小姐会对我敬而远之呢。”
寿宴才刚近尾声,她周边的贵妇们都三三两两地离开,分明不想与她有过多的接触,像她能吃了各府的公子似的。
燕恬可随意地坐在她身边,拿起一个橘子,边吃边说:“后宅女人的伎俩就这么些,要么斗小妾、迫害庶子庶女,要么辣手摧花、栽赃陷害,大家都是心明镜的,是非对错根本不必旁人多说。”
岳琬洁坐在她另一侧,安抚的说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长公主不必介怀。”
蒋图南很惊讶:“岳掌院说一句话都得掂量半天,岳小姐性情与令尊大为不同啊!”
岳琬洁瞪了他一眼,这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正是因为父亲谨小慎微,在仕途上略有成就,我们做子女的才能稍微自在,不必事事看人脸色。”
蒋图南状似理解的说道:“诶呀,那我家正好是反过来。我爹天天在外面树敌,搞得我常常担心被人陷害,啥事都得瞻前顾后。”
“......”
燕恬可:“蒋世子对自己可能没有清晰的认知,你要是瞻前顾后,满京都就没有率性而为的儿郎了。”
岳琬洁认同地点了点头,燕恬可说的一点都没错,蒋图南可是京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蒋图南气鼓鼓地说道:“怪不得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们太会欺负人了。”
这时张晋走了过来,刚想与祝卿安说话,就被燕回拉住。
“诶呀,原来张大人在这呢。平日里想找你喝一杯都不得闲,今日咱俩非得不醉不归。”
张晋:我们根本不熟啊......
燕回:看你直勾勾盯着长公主的眼神,就知道你心怀不轨,我得为我兄弟排忧解难,清除潜在隐患。
就这样,刚走半路的张晋就被燕回拉到武将的桌子上,被人无端地灌起了酒。
祝卿安一直用目光寻找落江宁。
他去哪了?
刚才还为她顶撞李相和靖国公,会不会被人刁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