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深陷沉思,人可笨,可傻,但却不能愚钝。
他时常觉得落江宁与众不同,时常觉得倍感熟悉,为何没有细想过呢?
祝卿安反过来安慰他:“落江宁那么聪明,他若不想让皇兄察觉,你自然难以发现。”
景泰帝:说来说去,不还是我蠢吗?
他旋即传唤陈公公,吩咐道:“让君泽亲自把落江宁带过来,记住,务必避开他人眼线。”
陈公公:“是。”
在等待的时间里,景泰帝在屋内走来走去,时而高兴,时而唉声叹气,明显很焦虑。
“皇兄,你和落江宁感情很深?”
“嗯,我虽贵为太子,却并不得父皇看重。”
“在父皇心里,咱们三个子女绑在一起都不如炉子里的仙丹重要,你不必因为这事介怀。”
景泰帝虽然觉得话不中听,但事实就是这样,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父皇既希望我博闻强识,又不希望我太过锋芒毕露,对我时好时坏,还常常责备母后没有教好我。母后意识到父皇尚年轻,不希望皇位受到儿子威胁,就让我装的笨一些,学东西慢一些。所以在人前,我慢慢就变成了贪图玩乐的太子,连太傅都曾说我不思上进,愧对先祖。”
祝卿安:“我觉得太傅有点欺软怕硬,他怎么不说父皇不思上进、愧对先祖呢?”
“......”
相处已久,景泰帝也逐渐习惯了皇妹的一鸣惊人,他努力忽视这句大不敬的话,接着回忆往昔:“只有在舅父一家面前,我才能做自己。舅父会教我功夫,舅母偷偷给我带珍藏的孤本,表弟还会跟我比试拳脚和诗词歌赋。于父皇而言,晏家是眼中钉,于我而言,晏家却是真真切切的家人。”
“直到李相围剿后宫,我才知道一切都变了。一身忠勇的舅父被判贪赃枉法,死在流放途中,奋力保护我的母后死于自缢,曾经在一起玩乐的二皇弟也被李相开府送出宫外,我就这样变得孑然一身。”
“如今,阿清能回来,我自是满心欢喜。我没能守住母后和晏家,好在还有你和表弟,让我不至于形单影只。”
祝卿安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皇兄,落江宁现在多大?”
景泰帝想了想,回道:“他比我小三岁,现在应该二十......”
突然想到两人可能暗生情愫,景泰帝怕皇妹嫌弃他年龄大,还没出口的“三”硬生生憋了回去,说道:“他还未过生辰,应该二十二。”
祝卿安默默算了起来,自己今年的生辰已过,若往细了算,他们应该相差六岁。
“原来他比我大了这么多。”
景泰帝赶紧辩解:“男人不能用年龄衡量,你要看他是否对你用心。”
祝卿安:“你们天天忙着匡扶社稷,哪有空对我用心?我觉得还是找个老实人嫁了好。”
“老实人恐怕经不住你的折腾。”
“要不就让他去銮仪卫吧,有他守卫,咱们兄妹也放心。”
“銮仪卫最近人满为患,咱们作为上位者,不能假公济私。”
祝卿安:看吧,男人的嘴就是不可信。
“我万一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那肯定是了解不够,你应该去读他读过的书,走他走过的路,和认识他的人聊天,也许就会发现他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皇兄,你对刚才说的话后悔吗?”
“只要你不告诉阿清,我就不后悔。”
而后兄妹两人便笑作一团。
“皇兄,你还紧张吗?”
“现在好多了,你这么古灵精怪,也就是我表弟敢娶回家。”
祝卿安无奈地说:“论亲疏远近,咱俩才是一脉同根的血亲,你该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吧。”
景泰帝笑着说:“你这话说的不对,他既是我表弟又是我妹夫,怎么都是往里拐。有为兄替你看着他,一定错不了。”
陈公公看着大殿里说说笑笑的兄妹俩,眼眶都有些湿润。宴公子终于回来了,宴太后该安心了吧。
“陛下,君泽回来了。”
“快让阿清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