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太后追封、合葬等事过后便临近春节。
每年除夕夜景泰帝都会在太和殿设宴,款待文武百官、重臣亲眷、皇亲国戚等人,世人称之为除夕团拜会。
往年的团拜会都是皇后安排穆尚宫主办,今年却大有不同, 她打算亲自操持。
景泰帝近日常去坤宁宫探望她,虽然不大留宿,但较以往的不管不顾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夫妻俩的感情也明显升温。
皇后打算好好操办除夕宫宴,一方面博得贤后的美名,另一方面还要送给父亲和妹妹一份大礼。
她渐渐明白一个道理,父亲已经年老,弟弟不成气候,自己贵为一国之后,就应该站稳陛下的立场。她不能事事都听从父亲,千好万好不如自己好,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这一身荣辱还得靠自己去争取。
宫人们本就畏惧皇后,见她亲自张罗宫宴,一个个都卯足了精神,就怕被挑出错处。
馨儿月份渐大,景泰帝怕引人注目,不敢太过频繁地过去探望,于是他开始雨露均沾,顺便将后宫的水搅浑,对后妃的明争暗斗作壁上观。
皇后的投诚在他意料之外,却也正中下怀,他不仅想利用皇后解决李晴柔,更想进一步瓦解李相的势力,对皇后的态度也有了较大的转变。
景泰帝仔细的盘算过,若能借皇后之手让李晴柔嫁给礼部尚书的幼子,待废除礼部尚书后,对李相而言势力必会大受影响。
若李相与靖国公联姻,守旧派的官员基本都划入李党,对李相来说是一份势力的加持,最好能够想办法拆散这两人的同盟。
除夕团拜会注定要成为一场大戏,越多的人入戏越好。
在皇后的大力推动下,团拜会如期举行。
除夕夜,爆竹声四起,街上人流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众大臣携亲眷进宫赴宴,步入皇城的路上伏灯千里,宫女持灯站于道路两侧,将夜晚照的通明。
太和殿内金玉帘箔,幡旄光影,歌舞升平,一派繁荣景象。
在皇后的尽心操持下,今年的除夕团拜会热闹非凡,席上的菜品和酒水格外考究,赴宴人员赞不绝口。
随着一声唱喏:“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帝后携手步入太和殿。
原本热闹的宫殿立即安静下来,刚刚还在往来交际、互通有无的官员和亲眷都各自回到座位上,静等开席。
礼部尚书小声跟身旁的户部尚书嘀咕道:“上次宫宴帝后还一前一后走呢,这次怎么就如胶似漆了?”
户部尚书:“女人不都这样,一家独大的时候趾高气昂,只有劲敌当前才会伏低做小。”
礼部尚书:“李相的小女儿真的会进宫?”
户部尚书撇了撇嘴,示意他往前看。
今年过年格外晚,原本被禁足的几个公子小姐都解了禁,李相一子一女格外高调地前来赴宴,全然看不出被罚过的模样。
李辰寅大病之后清瘦了许多,精气神虽然不错,却还时不时地低咳。
李晴柔更是穿了一身正红,红色珊瑚玛瑙带了一脑袋,就连簪发用的都是红玉,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喜事当头。
按照惯例,陈周玲依旧坐在她身侧,只是神色冷清,再不似以往那般热络。
每每李辰寅咳嗽一声,陈周玲的眉毛就紧蹙一下,全是厌烦的神色。
自己要成为人上人,可不是嫁给个病秧子。
靖国公全然不理会孙女的冷淡,亲热地坐在李相身边,直至景泰帝走到眼前才住了嘴。
景泰帝用余光扫视了一圈周围,一个个都像女鬼蛇神似的,只有表弟和皇妹最顺眼。
待景泰帝坐定后,陈公公说道:“开宴。”
宫女们端着菜肴鱼贯而入,太和殿霎时满殿飘香。
景泰帝举杯提酒:“旧岁至此而除,明日喜迎新岁。值此辞旧迎新之际,咱们君臣同聚一堂,叙旧话新。愿我大乾万象更新,山河壮丽,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百姓安居乐业。诸卿满饮此杯,共贺新春!”
赴宴人员皆举杯共饮。
酒杯刚放下,李晴柔却款款起身,说道:“陛下勤政爱民,大乾自然会万象更新。臣女今日为陛下和诸位大臣准备一舞,愿祝大乾内外同治,财富咸丰,千秋光绪,万众宣统。”
皇后冷冷的说道:“今日有舞女和乐师,晴柔献舞怕是不妥吧。”
李相立刻对她怒目而视,她这话显然是把嫡亲的妹妹与舞女作比,一点都没顾及他的颜面!
李晴柔不怒反笑,柔柔的说:“姐姐此言差矣,舞姬献舞是为了博人一笑,我献的是祈福舞,祈祷国运昌隆,怎可一概而论。”
皇后讥笑道:“难道舞姬就不会祈福舞了?还用得着你在这献媚!”
“你……”李晴柔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
祝卿安借着饮茶低笑,皇嫂今日倒是反应得挺快。
李相旁若无人地拍案怒喝:“好了!晴柔不过是献个舞,皇后推三阻四的做什么!”
宰相夫人也拼命地给女儿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得罪父亲。
皇后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眼神阴鸷的说:“优伶、婢女、娼妓皆为下九流,若相爷不嫌弃,本宫也无话可说。”
皇后以相爷取代了父亲,显然是想和相府划清界限。
李相气得横眉冷对,只是不好当众发作。
宰相夫人急得左顾右看,这对父女怎么谁都不让步,这可如何是好!
景泰帝自然不想看什么献舞,他巴不得这对父女当众打起来,假装说和道:“皇后也是护妹心切,福慧县主还小,不必过多约束,她愿意跳就跳吧。”
李晴柔见陛下替自己说话,得意地扬起下巴,眼神挑衅地看向姐姐。
陛下都发话了,看你怎么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