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宴落下帷幕已经戌时,祝卿安极力克制住想伸懒腰的冲动,快步走出宴厅。
整日斗来斗去实在太累人了,她突然羡慕起祝嘉柔,所有人都要忍受着鞍马劳顿继续赴宴,只有她闭门不出躲清闲,有时候任性一点也挺好。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住所,毫无形象可言的倒在门口的贵妃榻上,四仰八叉的样子和她脚下趴着的包包如出一辙。
物肖其主,当真一点都没错了。
青青全然忽视主子的不雅动作,贴心的说道:“长公主若是累了,奴婢就将水盆端来,咱们就在这卸妆,您也好早点休息。”
想到这些婢女们比自己还累,祝卿安有些不好意思,起身说道:“不必那么麻烦,我自己去洗漱即可,这些天都风尘仆仆的,你们也都歇息去吧。”
虽然长公主体谅下人,但三个丫鬟都知分寸,嘴上应承,手下还是各自张罗起来。
因祝卿安近日脸色有些苍白,所以青青为她多涂了些胭脂,洗完脸后,盆里的水都浮起了粉黛。
祝卿安打趣的说:“我这也算是金盆水里拨红泥,洗去一层又一层。”
翠烟拿出紫檀嵌百宝妆奁,放在妆台上,取出晚上用的傅身香粉,笑着回道:“长公主真是好性情,累的直打哈欠还不忘和奴婢们说笑。”
祝卿安坐到妆台前,乖巧地等着青青为自己涂粉,嘴里喋喋不休:“别人家都是美女卷珠帘,深坐蹙蛾眉,只有我是深坐打哈欠,好在你们都不嫌弃。”
青青站在她身前调试香粉,翠烟站在她身后散开发髻,悠悠则整理她就寝的衣服,三个丫鬟都相视一笑。
这么好的主子去哪里找,她们巴不得日日都和她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翠烟突然开口问道:“长公主,您可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
祝卿安茫然:“明天什么日子?审问顾昶和魏省钦的日子吗?”
翠烟又提醒道:“您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节?”
祝卿安继续打着哈欠说:“是惩治贪官污吏的时节。”
青青实在听不下去,提示道:“仲春初始,您再想想。”
祝卿安恍然大悟:“哦,《黄帝内经》有言:春三月,此谓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以使志生。你们是想让我晨起散步?”
在丫鬟的沉默中,她又继续说道:“也好,春夏养阳,明早炖只肥鸡,温补之后我再去散步。”
翠烟见长公主越说越远,赶忙说出正确答案:“明天是启蛰时节,是您的生辰啊。”
祝卿安面露窘色,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怎么脑子里都是吃,把这事忘了。
她微笑着说:“以往我的生辰都是娘亲们安排好的,根本无需我想着,让你们见笑了。”
娘亲们一向把她的生辰视为大事,提前一个月就着手准备礼物,王家和其他家族也会送上生辰礼,她只要看到院中锦盒堆积如山,便知晓生辰已至,哪还用得着别人提醒。
依照规矩,公主的生辰内务部会有所筹备,但他们如今出巡在外,宫人本就带的不多,自然就被人遗忘了。
翠烟接着说道:“明日上午落大人要带您去一个地方,让我们为您准备便装。”
祝卿安问道:“明日还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他怎会有时间陪我外出?”
对李党开刀,落江宁应当异常忙碌,自己不该扰乱他的正事。
翠烟笑着回道:“落大人早就猜到您会这么说,他说顾昶和魏省钦明日下午才能到,李党什么时候处置都不晚,但您的生辰一年只有一次,孰轻孰重大人拎得清。”
祝卿安甜甜一笑,心想她家落大人果真心思缜密,考虑周全,盘算精妙!
为了迎接明日的惊喜,她快速钻进锦被,浓重的困意迅速袭来,很快就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