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一大清早便梳洗打扮妥当,带着三个丫鬟出了宫门。
她在京都城内闲逛了半日,最后从琳琅阁的后门走出,去往睿王府。
程昱一边向落江宁汇报近一个月京都城内的大小事,一边用眼睛瞄着祝卿安离去的方向,终于忍不住问道:“如今城内人人自危,长公主这样到处闲逛,你就不怕她有危险?”
落江宁放下手中的情报,问道:“现在哪里不危险?”
“我也曾劝过她暂避锋芒,但她说心思再缜密也做不到滴水不漏,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临危履险时沉着应对便可。”
燕回从后院进来,扬声说道:“别人都说畏危者安,畏亡者存,偏你们两个总喜欢迎难而上。”
程昱讽刺他:“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看看你之前的所作所为,在京都四处树敌,现在李相和靖国公事事找你麻烦,听说都察院快关门了。”
燕回撩袍坐下,随意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说道:“他们现在是不知道我的好,待真正坐上大宝那日,就知道我这种孤臣的重要性。”
不偏不向,只听命于陛下,他这把刀又锋利又得用,连他自己都觉得不错。
落江宁不愿意搭理他的自我感觉良好,问道:“礼部卖春闱考题的事都查清楚了?”
燕回点头应道:“程昱给的线索很详细,一查一个准。”
程昱得意地说:“我的线索当然详细,哪家夫人忧心春闱,我就给她提供购题的渠道,满京泄出去的题一半都来源于我这,礼部的线人就应该给我评个春闱最佳驿站。”
燕回嘲讽道:“看你这得意洋洋的样,定是中间费没少收,都是民脂民膏,有什么好炫耀的。”
程昱不服气的反驳:“我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总比官场那堆只进不出的貔貅强。”
落江宁没参与他们二人的调侃,略显忧虑的说:“可惜计划的太晚,来不及整治这一次春闱,又要有不少学子含冤落榜。”
燕回拍了拍他的肩膀:“南直隶的秋闱都能重开,京都的春闱也能重头再来,早晚可以还天下读书人一个公道。”
落江宁起身来到窗边,望着天边云卷云舒,蹙眉说道:“南直隶的秋闱即便重开,那些学子仍然会被斩落于春闱,希望他们能够矢志不渝,坚持到朝堂清明。”
燕回为他打气:“有这么多人在为公平奔波,只要开始做了,永远为时不晚。”
程昱也语气坚定的说:“拨云见日终有时,守得云开见月明。”
落江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是啊,只要在做,就为时不晚。
——
睿王府。
祝卿安表明身份后,管家立即将她请入待客厅。
在厅内,她见到了正一口茶水一口茶点的蒋图南。
“你怎么在这?”
蒋图南看到她顿时有些噎住,费力吞下一大口茶水后,才勉强将点心咽下。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也是有正事的人好吗?”
祝卿安坐下后,立刻有侍婢为她斟茶,她轻抿一口道:“我还以为你的正事便是为阳武侯府开枝散叶呢?”
蒋图南又被茶水呛到,不住地咳嗽起来,面色涨得通红。
睿王爷恰好从门外进来,关切的问:“蒋世子这是怎么了,是否需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祝卿安笑着说道:“他是还未适应良禽的身份,缓一缓就好了。”
“良禽?”睿王爷不明所以。
守在一旁的侍女小声在他耳边解释,睿王爷这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而后哈哈大笑的说道:“对,对,你们都是大乾的贤臣,国家的栋梁。”
祝卿安叹了一口:“哪有什么栋梁,我出趟宫还得七拐八拐,绕大半个京都才把尾巴甩开。”
睿王爷气愤的说:“李相太过分了,居然还派人跟踪你!皇妹,以后有事跟哥哥说,哥哥定给你做主。”
蒋图南只在一旁喝茶,仿佛对他们的话不感兴趣。
祝卿安心中清楚,她这二哥是想把她和阳武侯府绑到自己的船上,说话自然不会背人。
原本他一直自称二哥,如今把称谓变成了哥哥,意思不言而喻。
只要她能像支持皇兄一样支持他,他们的兄妹情也就只多不少。
“哥哥说的是,如今我彻底把李相和皇后得罪狠了,他们怕是要对我下手。”
睿王爷开门见山的说:“今日在座都是自己人,也不必遮着掩着。李相派人行刺皇兄,还是皇妹给我传递的消息,让我躲过一劫。皇妹的安全包在我身上,为兄这就安排暗卫,贴身保护你。”
蒋图南起身向祝卿安行礼:“那我也要感谢长公主,若不是睿王爷提醒,父亲和我恐怕也遭遇不测。”
祝卿安略带伤感的回道:“可惜我发现的太晚,来不及提醒皇兄,才让他遇难。”
睿王爷安慰道:“有时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能救下一批人就已经胜造七级浮屠了。”
几人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便没什么忌讳,祝卿安愁眉不展的说:“我这还有一个重大发现,不说心中难安。”
睿王爷将身子前倾,关心的问:“何事让皇妹不安?”
“近日给皇后请脉的一直都是周太医,我觉得其中有蹊跷。”
睿王爷神色立刻严肃起来,太医院会轮流给皇后请平安脉,怎么突然只用周太医。
确实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