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女官急冲冲入内禀报:“皇后娘娘,后宫突然乱了起来,奴婢人手不够,几近失控。”
这次轮到祝卿安掰手指头数数:“皇嫂,依我看,这才烧了四处,若是继续烧下去,宫内储水恐难支撑。今日又逢大北风,不消多时,火势便能蔓延至坤宁宫,皇嫂怕是要重建皇宫了。”
情况危急,皇后不敢与祝卿安正面交锋,只得压低声音问道:“祝卿安,你究竟怎样才肯罢手?”
“很简单,让曹院判与我的两个婢女安全离开坤宁宫,火势自然得以控制。”
皇后怒目而视,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皇嫂,火势凶猛,若是再拖延下去,内库的奇珍异宝恐怕都要毁于一旦。”
她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来人,请曹院判和长公主出殿!”
祝卿安笑着说道:“皇嫂,卿安才刚来,屁股还未沾凳就要走,这多失礼啊,您把我的人送走即可。”
“你还想做……”
“您的后宫如筛子般漏洞百出,卿安自然要为您出谋划策,助您铲除异己。”
皇后见她打定主意不肯离开,当即怒斥身边宫女:“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客!”
宫女们赶忙将曹院判和青青悠悠送出坤宁宫。
皇后再次怒喝:“你们也都给本宫滚出去!”
须臾间,偌大的宫殿就只剩皇后与祝卿安二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
祝卿安轻柔地托起皇后的胳膊,劝说道:“皇嫂如今有孕在身,可不能随意动气。”
她将皇后扶着坐下,后继续说道:“人这一生,全靠自己,也只为自己而活。皇嫂看似坐拥整个后宫,实则掌控力不强。如今领班的李太监晋升为大总管,统领整个后宫,那是李相的人。尚服局和尚功局早已投靠赵淑妃,与您也不是一条心。我算来算去,真正为您所用的人并不多。您看,我入宫不足一年,便能指使这么多人,可见后宫人心涣散,如同散沙。”
皇后冷着脸问:“你在说我无能?”
“什么叫有能,什么叫无能,能让众人俯首帖耳,一呼百应才叫有权有势。但依我看来,您只有权,并没有势。”
“你说这么多,不过是在挑拨我与父亲的关系。”
祝卿安再次轻笑:“皇嫂和李相的关系还用得着我挑拨?您比所有人都清楚,李相就像是吸血的水蛭,用他一寸,他必剥夺你十寸,最后就会像我那早死的皇兄一样,节节败退,寸寸失守。”
皇后猛地起身,“你......”
祝卿安又将她按回座椅:“皇嫂不必激动,你知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才是那个无权无势的人,依附着母亲往日的交情在后宫艰难生存,既不会谋权篡位,也不会颠覆朝堂。我始终不懂,这样弱势的我,您究竟在忌惮什么?”
皇后沉下心来细想,她为何一直抵触祝卿安,两人好像并没有过多的争执。
“皇嫂,我们之间其实没有实际冲突,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李相不喜我,是他虚荣心作祟,我被他大张旗鼓的请回皇宫,却一直站在皇兄这边与他作对。嘉柔不喜我,不过是她年纪小,爱比较,容不下皇兄对我的宠爱超越她。抛开这些,我与您并没什么不睦。”
她的话让皇后陷入了沉思。
确实如此,祝卿安始终站在皇权这一方,与她的方向是一致的。
“所以皇嫂,您非得针对我吗?”
皇后抬眼正视她,这个女孩虽然年轻,但有胆有谋,不亚于后宫任何人,自己何必无端树敌。
“我不仅不会威胁您,还会帮助您。”
“你如何助我?”
祝卿安见她终于肯耐心听自己说话,放心的坐回座位上。
“我生于皇室,身上流淌着皇室血脉,又有尊贵的身份,虽然不能入朝参政,却可以帮您稳固后宫。皇嫂有没有想过,待我的小侄子出生后,您可以垂帘听政?”
“大乾从未有此先例,这不可能!”
祝卿安笑得格外甜,蛊惑道:“大乾没有,但历史上可不少见。与其将权柄放在别人手中,为何不握在自己手里?”
“父亲他绝不会允许我这样做!”
“皇嫂,相府所有事您都清楚,何不提前谋划,收集证据,待李相帮您逼退睿王爷,让我小侄子继承皇位后再夺权?届时,没有李相,没有睿王爷,前朝后宫还不只听您的?”
她的话让皇后无比动容,前朝后宫都听自己一个人的?
一抹笑容浮现在皇后的脸上。
看着她贪婪的表情,祝卿安知道自己成功了。
“卿安足智多谋,为皇嫂献了个良策。只是……我要如何夺权?”
祝卿安走到她身边,蹲下身,直视她的眼睛:“夺权自然要一击毙命,卿安听闻当年户部和刑部联合扳倒宴家,但那证据是真的吗?”
皇后心如擂鼓,是户部用赈灾银子陷害的宴家。
“只要皇嫂能查到证据,还愁不能独掌大权?”
无论她如何心动,但还是惧怕后果,轻声说道:“若是被父亲发现,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祝卿安握住她的手,用坚定的声音劝慰:“那就不用您的人,我愿意做您杀敌的刀。”
皇后骤然抬眸,问到:“你所求是什么?”
祝卿安缓缓说道:“我要一世荣华富贵,做万人敬仰的长公主,可否?”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世上没有比利益交换更坚固的关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