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算不上耳熟,但皇后却能够清晰地辨认出来。
毕竟那是与自己同床共枕十余年的人!
她强行压抑内心的恐惧,嗓音发颤,小心翼翼地喊了声:“陛下?”
只见景泰帝迈着大步从殿外走进来,紧随其后的是关文清、徐友林、徐太傅、阳武侯、秦太师、曹院判、落江宁、祝卿安以及奉圣夫人等人。
大殿内传出阵阵窃窃私语声:“陛下没死?”
“关太师和徐掌院竟然都回来了!”
“为何连奉圣夫人也在这?”
相比皇后的恐惧,李相此刻更为骇然。
方才被捕时,他的愤怒更多源自于女儿的背叛,以女儿的心智,根本无法掌控这些老奸巨猾的朝廷重臣,只要自己尚存一息,定有机会逃出生天,再度执掌朝堂大权。
如今景泰帝突然现身,无疑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让他如临大敌。
原来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圈套,无论是权臣之间的争斗,还是父女之间的反目成仇,统统都是陛下精心谋划好的陷阱!
景泰帝步履沉稳的走到龙椅前,神情肃穆地端坐其上。
时隔大半年,他终于回来了!
“落爱卿,刚刚皇后所说的五恶重罪并不完整,你再补充一下。”
落江宁展开手中的奏折,朗声念道:“李相独揽朝政大权,罪贪赃枉法,无恶不作,罪大恶极。收买方士,以毒药谋害先皇,私刻假玺,扰乱朝政,专横独权;招纳亡命之徒作为私兵,谗害忠良,致宴家和程家灭门;操纵科举,营私舞弊,买官卖官......”
李相的罪状洋洋洒洒念了许久,足有一炷香那么长,期间许多官员都默默低下头。这些罪状一旦深究起来,恐牵扯朝廷大半的官员,他们都难辞其咎。
奉圣夫人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走上前来:“先帝骤然离世,临终前嘱托我将这传国玉玺交予陛下。然而专横跋扈的李相却将年幼的陛下严密看管起来,任何人都接近不了。无奈之下,我只能誓死守护这块玉玺,盼望有朝一日能够亲手交还陛下。”
关太师双膝跪地,言辞恳切的说:“陛下,经过老夫仔细勘验,这块玉玺确为真玺。当年李相为铲除异己,将我等驱逐出朝堂,害得陛下孤立无援,我等不能伴君侧,如今想来实在愧疚!老夫恳请陛下严惩奸臣,肃清朝纲,以正国法!”
众官员见大局已定,均跪地说道:“恳请陛下严惩奸臣,肃清朝纲,以正国法!”
景泰帝手臂用力一挥,大声说道:“来人,即刻将李相就地正法!”
张晋带着两名全副武装的护卫快步走进大殿,拖着被堵住嘴的李相就往外走。
李相虽然拼命挣扎,但根本无法挣脱侍卫的束缚,只能被拖拽出殿门。
看着曾经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李相逐渐消失在视线中,听着呜咽声响彻整个宫殿,众大臣无不大惊失色,心中的震惊也难以言表。
随着“啊”的一声惨叫,一切戛然而止。
众人都屏息静气,唯有皇后怀中的婴儿被惊醒,放声啼哭起来。
没过多久,张晋提着李相血淋淋的首级返回殿内复命:“启奏陛下,奸臣李忠义已经伏法受诛。”
景泰帝龙颜大悦,这几座压在他头顶的大山终于消除了!
他转身看向皇后,满意的说道:“此次能顺利处决李相,全赖皇后深明大义。”
皇后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发不出一点声音。
尽管她厌倦被父亲操纵的生活,但眼睁睁看着生父死在自己面前,仍不禁感到心有余悸、惶恐不安。
景泰帝微微眯起双眼,目光落在皇后怀中不断啼哭的婴儿身上,说道:“这孩子哭得这般伤心,还真是祖孙连心。”
皇后心头一紧,生怕景泰帝因父亲牵连自己,连忙摇着头解释道:“不不不,陛下误会了。孩子尚小,从未见过这么多人,或许是被惊吓到了才哭泣不止。”
景泰帝嘴角微扬,状似不经意地说:“照皇后这么说,孩子倒是亲情淡薄了些。”
皇后闻言,心中愈发慌乱。若承认孩子与父亲有感应,便是与罪臣有染,若不承认,就是漠视亲情。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陛下......”
正当皇后犹豫不决之际,景泰帝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直截了当的问:“方才朕在殿外听靖国公讲,李相备下三名男婴,意图狸猫换太子,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这一切都是靖国公为逃脱罪责而捏造出来的莫须有罪名!臣妾怀胎十月诞下麟儿,产婆全程在场,陛下若有疑虑,大可将其传来当面对质!”产婆一家老小的生死存亡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她断不敢信口雌黄。
“既是如此,那便传产婆吧。”
景泰帝话甫一出口,蒋图南便领着产婆与三名妇人步入大殿。
皇后看着那几个陌生的妇人,疑惑的问:“她们是谁?”
蒋图南笑着回道:“皇后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三位便是您精挑细选的孩子母亲呀。”
皇后闻言脸色剧变,厉声呵斥道:“休得胡言乱语!哪里来的孩子母亲!”
蒋图南假惺惺地说:“刚刚生产的妇人都身子羸弱,下官特意安排了轿子将她们送入宫中。反观皇后娘娘,分娩不过半日便行动自如,真是体魄康健。皇后您的万金之躯事关国体,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请太医仔细诊断一下,以免耽误病情。”
景泰帝吩咐道:“曹院判,给皇后诊脉看看。”
皇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向后退了好几步,慌张的说:“不……不用了陛下,臣妾身体好的很。”
景泰帝紧紧盯着她,眼神中透出一抹厉色,问道:“皇后可是不敢问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