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不甘心的三人帮着把桌椅板凳摆放整齐后,就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
“弄点水来喝呀。这客人上门不但打人竟然连杯茶也没有,是不是熬着豆汤呢,盛三碗来。这赶了一夜的路,我们可是早饭都没吃呢。”
刘兰花像个皇太后一样,倚在凳子上,颐指气使地朝着堂屋外喊起来。
花大奶正在整理妆发,听到这话,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想着孙女有主意,那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下想打人的冲动。
“什么东西,要不是二丫是个好的,当初是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的。”
赵大婶伸头朝堂屋看了一眼,劝道:“婶子,消消气,为他们气坏身子可不好。要不给他们盛一碗红豆汤去?毕竟是二丫的亲娘,三孩子的外婆舅舅。”
花大奶咬着牙,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把那早晨吃剩的包子给他们热三个,就三个。”
毕竟也收养了孙子孙女四五年,虽然苛待得骨瘦如柴,但至少也好好长大了。
赵大婶听了,赶紧去热吃食,心里嘀咕着,还真是家家都有几个极品亲戚呀。
想着自己娘家,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和这刘婶子有何区别。心里只有儿子,女儿,呵!那就是草,是银钱!
等堂屋母子三人喝着豆汤啃着大包子时,这才有一丝满意。不过看到只有三个包子,刘兰花不禁又埋怨起来,都不够塞牙缝呢。
她根本想不起来在家别说肉了,那是天天喝稀粥吃野菜糊糊。她这两个儿子就是懒货,种个庄稼也是村里最后一户种完的,还是她和两个儿媳伺候着。
这刘兰花也是个人才,家里的活全靠婆媳三人还有三个半大的孙女。只要是带根的,全都跟大爷一样躺着,被全家女人伺候着。
三人包子才刚刚下肚,就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叫骂的声音。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暗道,不会是来这花家叫人来找他们算账了吧!
赶紧把豆汤两口吸拉完,跑去堂屋门口探出脑袋往外瞧。
这时花大奶去打开了院门,铁娃趁机像只泥鳅一样溜进屋里跑去自己房间,花大奶狐疑的看着溜进去的身影,这孩子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她又看看门外的花明鑫和他身后的一帮乡亲,眼里满是疑惑。
“鑫子,这……”
还不等花大奶问话,花明鑫朝她眨眨眼。随即开口,气愤大声问道:“春花嫂子,我们就是想来问问,这闻香阁发不发工钱?这可是拖了两月了,我们也不能白干呀!”
花大奶愕然!随即反应过来,这就是孙女的主意。她赶紧苦着脸把花明鑫迎进屋子。
“哎呀,村长,这事我也不了解,我去把小花喊出来给你们解释行不行,消消火!”
不得不说,花大奶也是个人精人才,演起戏来那叫一个炉火纯青呀。
“小花,小花!赶紧出来呀。村长领着作坊工人来了。”花大奶把花明鑫引到屋子后,便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边跑边喊。
堂屋里的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看着左厢房探出头的铁娃铁蛋,又看看厨房里的赵大婶,还有堂屋另一边盯着他们的花二叔。确实也没人出去报信,不是来找他们的。
随后,他们站在堂屋门口,双手抱胸,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热闹。
苏卿卿听到奶奶的声音,朝花二婶眨眨眼,神秘道:“好戏开场!走,出去演戏去。”
苏卿卿摸着包扎好的脸,轻轻按了一下。疼痛感瞬间让鼻子眼睛发酸,一下子又红了。
花二婶见状,赶紧一巴掌拍到她手上,“你这丫头,还要不要脸了……不对,还想不想伤口好了,作死呀!”
苏卿卿泛红的脸,嫣然一笑,“没事,最后一次。也不能再掐一次大腿吧!现在可能都青了。”
随即装出一副可怜样出了屋门。花二婶一脸懵逼,和大腿有啥关系。不过知道侄女要演戏,赶紧调整好情绪,耸立的一张脸跟了出去。
花大奶刚一拐进去,就瞅见两人。紧接着苏卿卿挤眉弄眼地使了个眼色,花大奶心领神会,一脸焦急地拉着她去到了前院。
苏卿卿和花明鑫四目相对,苏卿卿偷偷眨眼,花明鑫秒懂。
苦着脸说道:“小花啊,你可算出来了。我也是没招儿呀!这乡亲们都跑到家里来了,你们作坊咋还不发工钱呀。这都俩月了!”
苏卿卿低着头唉声叹气,“哎,明鑫爷你也知道,那唐东家扣着钱,那账面上也就五百两银子,还不够下次进货用的,这要是发了工钱。这进不来材料,出不了货,我们可都要倒霉啊!”
武大:“我们可不管,当初是你们家牵线,说这作坊活计轻松,挣钱快,我们才来的。现在累得要死要活,工钱呢?我不管,不发工钱,我就赖在这不走了。”
说完武大叔一屁股坐在地上,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
苏卿卿哭笑不得,这武大叔人高马大的,这副样子好别扭,她悄悄朝武大叔递过去一个演得不错的眼神,随即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
被喊来的村民见武大抢先一步,这戏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呀。随后王桂花一拍大腿,哭喊道:“我起早贪黑,就为了那点工钱给孩子爹看病,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家,整整两个多月不发工钱,孩子爹呀,都怪我没本事呀……”
苏卿卿眼皮抽了抽,看向人群里的国明叔,只见他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媳妇。那眼神仿佛在说:讨工钱而已,大可不必如此咒我!
很多造纸作坊清洗组的妇人见王桂花竟然连相公都搬了出来,演得如此逼真。
全都发挥出不拿奥斯卡小金人誓不罢休的演技,声泪俱下地讨伐,有说孩子爹不好的,有说自己重病的,还咳嗽几声表示自己所言非虚,有说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的……总之整个场面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呀。
苏卿卿不禁在心里感叹,花家村真是人才济济呀!
来的几个大老爷们完全没有发挥演技的机会,只能苦着脸露出一副好像别人欠他八百万的神情。
这个时候,看戏的三人都惊呆了,这作坊也太不厚道了,工钱都不给吗?
苏卿卿见时机成熟,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泪花,故作悲愤地说道:“各位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婶婶们啊!我们家也是被人骗了呀!听了别人那么多好话,又说了那么多好处,谁知道竟然是这样压榨我们!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们啊!这是普通的玉坠子,还有手上的银镯子,你们拿去换点钱吧!哎,我们可惹不起那个唐家呀!”
苏卿卿说完,就去摘脖子和手上的银镯子,塞给了王桂花,还朝她眨了眨眼,婶子,演得不错呀!
王桂花心里暗自得意,那可不。
其他人则哭喊着不够啊,这么多人难道都要白干吗?庄稼也没打理,就为了这个作坊!
花大奶和花二婶见状,连忙把身上的首饰都摘下来,塞给了花明鑫。
苏卿卿继续说道:“明鑫爷,这些都是唐东家给的,你们拿去当了吧。银钱分给叔伯婶子们,剩下的钱我们再想办法。”
苏卿卿似突然看到堂屋陈家三人一样,露出惊喜的表情,“哎呀,我二婶的娘亲带着两位舅舅,想来作坊帮忙。要不就让国明叔和国礼叔把管事的位置让出来给他们吧。只要你们不说他们是外村人就行,等明日闻香阁来人,就说他们刚从其他城府回来,怎么样?”
被点名的花国礼和花国明也故作惊喜地说道:“真的吗?好呀,好呀,我们让!”
花明鑫赶紧接话:“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就说他们是花家人。真是太好了!只是剩下的工钱……”
“哎,再等等吧,说不定下个月唐东家就发了呢!”苏卿卿低着头叹气道。
刘兰花三人被苏卿卿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再看花家村众人哭丧着的脸,那神情要多悲愤多悲愤要多无奈多无奈。
不行,两儿子不能做这冤大头,累死累活居然还没有工钱。这怎么行!
刘兰花赶紧跑下来,在阶梯口没踩稳还摔了一个屁股蹲。拉着花大奶一脸讨好道:“亲家,亲家,我们就是来看看二丫和我三个外孙的。家里事太多了,没有他们可不行。”
跟在后面的陈大军陈小明附和着赶紧点头,生怕真的被留下当了作坊管事。
苏卿卿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一脸恳求的样子:“两位舅舅真的不能留下帮帮忙吗?哎,我还以为二婶二叔能拿到工钱呢,本来还说一年八两!看来,哎,要不你们留在作坊,说不定下个月就发工钱了!”
刘兰花赶紧摆手道:“家里就这两个壮劳力,那地里的活不能没有他们,这样,八两,不,五两,一年二丫给我五两孝敬就行。”
看着三人巴不得赶紧离开的样子,苏卿卿还是一脸为难叹气道:“东家不发工钱,我们还把首饰都垫出去了,后面还要赔偿,哎!五两怕……!”
“三两!我们也不为难你们,一年三两。就当几个孩子在家这些年的伙食了!”
苏卿卿话还没说完,陈大军赶紧打断,他可不想留下干苦力,还没有工钱!
苏卿卿计谋得逞,回了屋子,翻出几百个铜板碎银子,回到院子塞给刘兰花,还不舍的朝花二婶道:“婶子,这都是燕山哥哥给我的聘礼,我先借给你了。万万记得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