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达耐心的解释着:“就是咱们两个都是粮行的东家,我出钱你出力,实在是没有粮食周转不开的时候,我来解决,赚的银子,咱们五五分。”
虽然方达也爱钱,但他也知道合作共赢,况且王富贵这人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谁知王富贵却是很决然的摇头说道:“什么东家呀,方大人能够让我做这个粮行的掌柜,我就已经感恩戴德了,我只拿一成就好!”
王富贵心里还是非常知足的,就算是只有一成,那也比之前在仁安县赚的多得多。
自从方达穿上了飞鱼服之后,王富贵对方达的称呼就变了,甚至之前还称他为老爷,不过在方达极力的要求下,这才改为方大人。
方达对此也无可奈何,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那就这样吧,我占八成,你占两成,不能再改了!”
王富贵还想说什么,被方达严厉的打断了。
王富贵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对方达弯腰九十度,行了一个大礼。
看着王富贵的样子,方达笑骂道:“行了吧,老王,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行,以后方大人就是粮行的大东家,我王富贵就是粮行的二东家!”
两人相视一眼,开怀大笑。
方达忽然想起了什么,摇摇头说道:“不行,粮行的大东家不能是我,我现在是官身,按大明律法,官员不得行商!”
其实之前大明的律法规定,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不能行商,那是因为官位坐到了四品,已经算是权大势大,经商牟利贪污腐败更加难以制止,但嘉禾帝却重新修改了律法。
重新规定,不管是大官还是小官,只要披着官服,拿着朝廷的俸禄都不得行商。
都说明朝末年的皇帝比较昏庸,但嘉禾帝也算得上一位明君,官员不得经商,从这一点来看,方达还是很佩服这位皇帝,这能有效的避免官商勾结带来的弊端。
想法虽好,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方达无奈的摇摇头,历朝历代官商勾结,贪污腐败的事情就从来都没有断绝过,仁安县令和那个周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烤火的小鱼笑道:“粮行大东家的名字,就写小鱼的名字吧!”
“官员不得行商,但也没说家人不行啊……”方达心里想着。
“什么?不行方大哥,我还要看着书铺呢?”小鱼闻言立马惊的站了起来摇头说道。
她刚被方大哥“封”为书铺的老板娘,书铺的事情才刚刚弄明白,现在却让她做什么粮行的大东家,她哪里会做什么粮行的事情。
而一旁的王富贵却是没有说话,他知道方达和小鱼的关系要比自己好,不管是小鱼做东家还是方达做东家其实都一样。
方达苦笑一声,重新拉着小鱼坐下,慢慢的解释着:“就只是挂个名而已,什么都不用做,粮行的事情自然由老王打理,遇到其他的事情,自然由我出面,你只是名义上的大东家而已。”
小鱼依旧皱着眉头,但见到方大哥如此坚持,也只好点了点头。
见到小鱼同意,方达捡了一根小木块丢到火炉里笑着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哎,对了小鱼,你叫什么?”
这丫头跟了自己这么久了,一直小鱼小鱼的叫,他都不知道人家大名叫什么,他之前就一直想问来着,一直没好意思,生怕这丫头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现在正好有了机会。
“啊,方大哥,我没叫啊!”小鱼眨着两只大眼睛,呆萌萌的说道。
方达满脑门的黑线,怎么感觉这丫头和那个玲珑阁的小院长一样,都不太聪明的样子,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的意思是,开粮行,要去官府登记,你的大名叫什么?”
“就叫小鱼啊!”小鱼疑惑的说道。
“不是,我是说你的大名,有名有姓的全名!”
“就叫小鱼啊!”小鱼满脸的委屈,怎么她的名字,方大哥还要一遍一遍的确认呢。
王富贵却在一旁乐的差点笑出声来,他刚想说什么,方达却是再次说道:“等等啊,我重新问一遍,你爹叫什么名字?”
小鱼却是摇着头说道:“不知道!”
方达完全是无奈了,都说不能问女人的三位和年龄,怎么问个名字都这么困难呢。
他再次开口:“那你们村子里的人,都怎么称呼你爹呢?”
小鱼想了想,缓缓的说道:“有的人叫大伯,有的人叫叔叔,还有的人叫……叫泥鳅……”
说起那两个字的时候,小鱼的声音压的极小,不是人不好听,而是作为女儿直呼爹爹的名字,总是不礼貌的。
方达是满脑门的问号,他知道老一辈儿的人取名特别随意,想什么二麻子呀,狗剩子呀,屎蛋呀,没想到小鱼家可倒好,家里不会是养鱼的吧。
这时,莲儿也端了两盘青菜走进屋里,放在饭桌上,方达转过头去问道:“莲儿姑娘,你的全名叫什么?”
莲儿被问的有些发愣,好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就叫莲儿啊!”
王富贵此时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莲儿继续回到厨房做菜了!
“笑什么呀,问个名字有这么好笑吗?”方达满头雾水,冷声说道。
过了好久,王富贵才止住笑声,他捂着肚子,喘了一口粗气,慢慢的说道:“方达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姓氏的!”
方达惊愕的张大了嘴,他疑惑不解的转头看着王富贵问道:“现在的老百姓,连姓氏都不配有了?姓氏不是老祖宗一代代的传下来的吗,怎么可能没有姓,那你又是怎么姓的王!”
王富贵又深深的喘了几口粗气,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姓氏虽然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没错,但有一些犯官和家属都被打入了奴籍,甚至还有些人卖身为奴,这批人自然不算是百姓,而是贱民,朝廷自然就收走了他们这些人的姓氏。”
顿了顿,他再次说道:“虽然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些人脱了奴籍,做起了长工,但本家的姓氏,或许早就不知道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没了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