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李月凝转动江离的手一顿,抬头。
见她看他,谢拾的耳根迅速染上绯色,脸也染上红霞,眼珠肉眼可见的又成了蓝色。
李月凝轻轻放下将离,低头略微沉思,抬头见谢拾还保持着刚刚的样子。
看来有些话是要说开的好。
打定主意,李月凝抿了一口茶,初次那种入口回甘的感觉只剩下苦涩,秀眉微蹙,“这茶可是换了?”
“没有啊。”谢拾也喝了一口,确认道:“还是那个味道,没变。”
李月凝不动声色的放下茶,心底叹气,大概是心境变了,连品出的茶味都变了。
“谢拾,我曾说过,夫妻之间需要包容,理解和支持,对吗?”
谢拾端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乖巧的样子点点头。
李月凝错开眼,“其实我不懂。但有一点我知道,我们之间出了问题。”
谢拾急急出口,“哪里?我们不...不是很好嘛。”
后一句明显底气不足,这些日子月凝的冷淡足以说明问题,虽然有今日的维护,但谢拾知道,他们有小半月没有如之前一样谈心了,不是在外条件有限,而是月凝真的与他有了隔阂,造成这一切的是他。
“月凝,你对我哪里不满意,我可以改。”谢拾轻声带着祈求道。
李月凝,“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使我们相处的模式出了问题。
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太过迁就于我?”
谢拾不懂,“迁就你不好吗?”
“不好,那样你就没了自我,迁就到最后变成忍耐。
谢拾,有时候你心里并不愿,也并不认可,但是又觉得为了我还是自己忍忍,忍忍这件事就过去了,对吗?”李月凝问他。
谢拾嘴巴张张合合,终于,他道:“我觉得作为你的夫君,忍让你是应该的,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李月凝摇头,“谢拾,你这样会纵容我,让我变得不像我,这并不是爱我的表现,忍让可以是一时,若有一天,你不愿再忍让,我们面对的结局又是什么呢?你想过吗?”
李月凝的想法,谢拾无法理解,便也问出口,“怎么会不愿?”
“我说过,人的欲望会放大,同样适用与我们,日复一日,我享受了你的好,若有一天你突然撤走了,我想我会疯掉。
同样,你日复一日的忍耐,终究有爆发的一日,那时你会发觉,对我的好都没有得到回报,会怨恨如今的自己,毕竟你做所有事都有一个前提,都是为了我。
谢拾,这样的结局并不是我想要的。”
谢拾被李月凝绕的有些懵,他怎么会不对她好?
自己怎么会怨恨自己?
“月凝,我真的没有这样想。”谢拾让李月凝相信他。
这一刻谢拾说的她信,可10年,20年呢?
反正若让她长期处于压抑的一方,只会讨好,一有风吹草动,就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试图迁就对方,这样的关系根本就不是健康良好的关系,她迟早疯癫。
李月凝试图引导谢拾转换思维,“你怕我不高兴,处处迁就我,在外人看来,你是宠我,但你真实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是怕打破我们的平衡,你怕出局,谢拾,我对你露出杀意那次,其实你是清醒的对吧?”
谢拾身躯一震,片刻后释然,他知道这一刻到了坦白的时候了。
李月凝的清醒,是多少糖衣炮弹都腐蚀不了的。
“月凝,你真是.....说什么好呢,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是有目的,
但也仅仅是刚开始,你的聪慧,机敏,巧思,谋略,是我谢拾想要的妻子人选。
但是我真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秘密,你能把身家性命坦白于我,
是我没想到的,我也想日后对你好些。
你对我起了杀心,毕竟我比你先掌控空间,你不安,你害怕,我也能理解。”
谢拾一口气说了许多,越坦白,他反倒轻松了。
李月凝,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这一切谢拾掩饰的太好了,让她差点儿以为他是真的爱上她了,也是,她那前后都分不清楚的身子,就算有一张好看的脸,还没谢拾自己的好看。
谢拾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可真会骗人啊,好看的人最会骗人了,不论是好看的男人还是女人。
李月凝自嘲。
谢拾看李月凝一直淡淡笑着,不清楚她在想什么,索性把心里的想法说个够。
“你说的没错,我一直想让爷爷能正眼瞧我,但是听了你的话,我觉得我太肤浅,
为什么我要让他看见,我可以做我自己,哪怕另起一个我谢拾的谢家,都比得到他们的认可强的多。
可我没有本钱。”谢拾说道此,停顿一瞬,“可你有。若你嫁给我,出嫁从夫,你的所有都有我的一份,但是我算漏一点,你与其他女娘不一样,不会依附于我。”
李月凝,“可也不妨碍你算计我?”
谢拾摇头,“我这些算计只在你进拾院以前,拿到那封婚书起,我便不再这样打算了。
月凝,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想要与你共度余生,我对你好,起初是想弥补曾经对你的非分之想
如今是心甘情愿。”
'将军有剑,不斩苍蝇。'
月凝是他的光,是他迷茫路上的一盏指路灯,曾经的他自私狭隘。
月凝的洒脱,从容,慷慨,无不影响着他,不论是对小穗儿,对封乾,对白衣,甚至街边的小贩,月凝都能同他们说上几句。
是那句'下次你能做的好吃点儿吗'
不知不觉在心里李月凝的分量越来越重,李月凝的饭量越来越大,这大概是爱的味道太美,容易贪多。
突然,李月凝问:“所以,那次切磋是你没有使用全力?”
跳脱的问话,让谢拾有点儿没跟上。
李月凝起身往外走,“那这次便拼尽全力吧,看看我们彼此谁长进更大?”说着手中出现狼牙棒,拖着往外走,在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印记。
谢拾头重重往下落,肩膀耷拉,这一顿打跑不掉了,而且还不能只挨打。
早知道就别想那么多,或者早些坦白也好啊。
谢拾摇头,若早些坦白,说不定上回真就交代在这里了,起码现在,他能肯定,李月凝若出了这口气,他们还能和好如初,但他若不配合,这辈子李月凝就与他无缘了。
这就是清醒的李月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