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拾没有回答是还是不是,只道:“就像是做梦,怕梦醒,只有看到这里熟悉的一切,才觉得一切是真实的。”
李月凝也侧过身,用另一只手划过谢拾的眉眼,停在眉心处揉开他蹙起的眉,
“你说的我懂,就像我当初在这具身体里醒来时一样,
惊觉自己今后要用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重生后的喜悦被惶恐,不安接管,
后来接收原身的记忆才好些。”
谢拾松开两人交握的手,从李月凝悬空的脖颈绕过 ,怜惜的把她半搂在怀里,另一只手隔着被子轻拍她的背,“你当时是不是害怕极了?”
李月凝摇头,“怕倒是没有,只有对陌生环境的一种敬畏,因为那时身体虚弱,异能体能都归零,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谢拾轻拍的动作一顿,“真该早些去见你的。”
“早些时候你也不见得能看得上我。”李月凝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没有利用价值,依谢拾的性子,根本不会搭理她。
谢拾一噎,他觉得这辈子,李月凝只要提起这茬儿,他就气短一分,谁让他有错在先呢。
谢拾只好转移话题道:“你对余挽挽说的事有什么想法?”
“神医谷江让慈夫妇?”
“嗯,若说这世上长得像的是挺多,但看余挽挽笃定的神态不似作假,何况你的身份确实存疑。”谢拾道。
李月凝,“我身份有疑问?你调查过?”
“嗯,去江宁的时候打听过,但是与你本人出入太大,后来又深入了解了一下,这下不仅是你,连带你的前身李娘子,李奎达身份都存疑。”谢拾又一次坦白。
李月凝,“哪里存疑?”这点她还真不知道。
“岳丈大人,也就是李奎达是8年前才在江宁落户生根的,那时你已经7,8岁,外界传闻你自小体弱,出门都戴着幂篱,鲜少人见过你的长相。
我观察过李家镖局的方位,现在想来李奎达是为了掩饰什么,最近的一处人家都离镖局半里地,若非刻意有人关注,是没人记得你的。”
李月凝,“若只是如此,还不能证明我身份有异。只能说明他疼女儿,院子安静适合养病。”
“不,这只是其一,你还记得你收进空间的账本吗?”谢拾问。
李月凝,“关于给谢家押镖的记录账薄?”
“嗯,有次整理东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我问过老头子,他说谢家同李奎达这些年虽然没见过面,但是也偶有书信往来,
仅仅是书信往来,并没有托他押过什么东西,我比对过上面的字迹,不是老头子他们任何一个人的。”
顿了顿,谢拾猜测,“我猜李奎达在用谢家的身份做掩饰,与人在做什么交易,最后一次日期在他出事前的半年。”
李月凝,“你是说,他的身份不止是一个镖师这么简单?”
突然李月凝想起一事,“他出事后,我去他书房看过,里面似是被人清理过,暗格里只剩下这些账薄,
哦,不对,我还拿过一个小箱子,里面放着许多信件,很隐蔽,我当时以为他是因为这些才被人灭口的,这才急急忙忙去了金陵,远离是非圈。”
说着李月凝就要起身,被谢拾一把摁住,“先睡觉,睡醒再说。”
“你都把人胃口吊起来了,不弄清楚我睡不着。”李月凝拿开他的手,翻身下床,开始翻箱倒柜,嘴里念叨,“放哪了呢?”当时随手扔进来的,过后有别的事就没去管了。
就在李月凝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掉出半枚穿着红绳的圆形玉珏,好在离地面不高,没有摔坏。
谢拾弯腰捡起来,上下翻看了一下,在玉珏的右边有个慈字,很小,像是被人用匕首随意刻上去的,潦草随意。
李月凝手里托着一个小箱子,站起身,看见谢拾手里的东西,随口道:“这东西是原身小时候把玩的,你看,棱角都都磨没了。”
谢拾把刻字的那一片朝李月凝伸过去,“你看。”
李月凝仔细辨认,“这是个....慈字?”她猛然抬头,嘴巴微张,“不可能这么巧吧。”
谢拾,“我也不信这么巧,可这又如何解释呢?”
李月凝把箱子放在桌上,在桌边坐下,从谢拾手里拿过玉珏,摩挲了几下,回忆道:“小时候,生病总哭,
有一次李奎达拿了这个给原身,说是母亲留给她的,因为上面有个慈字,原身就一直相信是母亲留下的。”
谢拾静静听着。
李月凝继续道:“原身第一次发现李奎达表里不一,是第二批同他出门的镖师没有再回来,几个月前笑着朝她道别的人,回来就只有浑身是伤的李奎达一人。
从那以后,她就留了个心眼儿,每年固定的时间李奎达都会消失两个月,再回来消失的镖局众人换他一身伤痕,
自此原身每年都会抄写许多佛经,去小寒寺点长明灯,说是祈福,其实是替李奎达给死去的镖师赎罪。”
李月凝视线回到玉珏上,“也是那时候她再也没有戴过这枚玉珏,许是李奎达发现了什么,
镖局上上下下的仆从,连她身边亲近的丫头都换了个遍,小穗儿还是后来原身在街上碰到时买下的。
这也是后来镖局落难,那些个仆从没有一个忠心留下的,这李奎达临死都没忘记坑一把原身啊。”
谢拾,“若真是疼爱女儿,不会做到如此决绝。”
说起这个,李月凝仔细回想李奎达对待原身的态度,不像是爹对女儿的态度,宠爱有,但是缺乏父女温情,多数时候更像做任务一样,流程到了即可。
给她最优渥的生活环境,请最好的教习娘子,教她刺绣女红,请最好的先生教她读书识字,别人家都是教如何管家,做个贤妻良母。
旦是从原身看的书,囊括了大晋所有的品项,极其繁杂,这都是照着郎君,哥儿的要求在培养,所以李月凝第一次见到原身看的书,就说又不科举,看这些做什么。
不如喝喝茶,赏赏花,这才是女娘该有的样子。
种种迹象表明,李奎达只是在奉命行事,那奉谁的命?
答案好像不言而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