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暄姿态散漫慵懒的倚在栏杆上。
他眸色深深的看着林司念,轻声道:“本座就不同了,本座就喜欢聪明的女人。”
林司念被谢暄看的心头一跳。
妖孽。
果然是个妖孽。
幸好是个死太监,若他不是个死太监,就这副妖孽的长相,还不知道会祸害多少妙龄少女。
林司念轻咳一声,才稳住了心神。
她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谢暄含笑看着她,显然是再说:你说。
林司念说:“既然你能猜到我从公主府出来,就一定会见你,那你一定也能猜到,我为何要见你吧?”
谢暄摇摇头。
林司念却不怎么相信。
不过她还是说道:“公主的意思是,想让你领兵出战,你现在是奉天军的将领,由你领兵出战击溃蛮军,倒也说得过去。”
谢暄却突然放大笑了起来,他笑着说:“长公主可真是好算计,她不会觉得把本座丢出去,就能知道站在本座身后的人是谁了吧?”
林司念一愣,没想到他居然猜到了贺宁长公主的意思。
其实谢暄说的没错,贺宁长公主之所以想让谢暄率兵出征,是因为她怎么都差不多谢暄效忠的人是谁。
林司念道:“你不想率兵出征?”
谢暄再次摇头,他说:“本座当然想,若本座不想率兵出征,本座合作绕这么一个大圈子,让贺宁长公主入套呢?”
林司念又是一惊。
“你什么意思?”
谢暄打开自己的折扇,轻轻摇着,却并不说话。
只含笑看着林司念。
好一会儿,林司念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卡。
其实谢暄早就想领兵出战了。
但是老皇帝虽然老,却并不昏庸。
他很清楚,前朝就有宦官擅权的例子。
所以老皇帝给了谢暄奉天军将领的职位,却不给他实权。
就比如,林家军的虎符到现在都还在林司念的手中。
奉天军的虎符,其实是在老皇帝的手中的。
这就是天子的制衡之术。
可是谢暄想率军出征,所以,他就只能找个好的说客。
这个人,就是贺宁长公主。
因为贺宁长公主是先皇后为老皇帝生下的唯一的女儿。
哪怕老皇帝将先皇后打入冷宫,可他对贺宁长公主,从来都是宠爱有加。
甚至传言,当年贺宁长公主是被老皇帝亲自抚养长大,并且亲自教授的帝王之术。
只可惜,贺宁长公主不是皇子。
若为皇子,当今东宫那位,早就换人了。
林司念想通这一点,心中难免有气。
因为谢暄也把她当成了这盘棋的棋子。
但是林司念又不能把生气表现出来,毕竟技不如人,被人当成棋子用了,那也只能认了。
林司念冷笑:“大人好计谋。”
谢暄微微一笑:“过奖,而且,接下来,本座还要请林小将军帮忙呢。”
林司念笑道:“大人请讲。”
谢暄道:“劳烦林小将军一连三日,日日请本座在这摘月楼坐坐。”
林司念心想做戏还得做全套是吧是。
林司念微微一笑:“那便听大人的。”
说完,林司念起身离开。
林司念一走,侍卫弼就说:“主子,林小将军,好像生气了。”
谢暄:“是吗?”
侍卫弼又问:“您要不要哄一哄?毕竟还要求人家办事呢。”
谢暄笑道:“求人不如求己,她不是在为我办事,她是在为自己办事。”
侍卫弼不明白。
谢暄却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去芙蓉斋。”
侍卫弼疑惑:“主子,你想吃什么糕点,属下去帮您买。”
谢暄:“你不是说让本座哄哄她吗?”
侍卫弼:……
好吧,原来是去芙蓉斋买糕点送给林小将军。
林司念刚回到林将军府,管家福伯就捧着一大摞糕点走了进来。
林司念一看那包装,就知道是出于芙蓉斋的糕点。
还没等林司念说话,沛菡就已经接了过来,笑着说:“姑娘,您什么时候派人去芙蓉斋买的糕点啊?这芙蓉斋的糕点可不好买啊。”
福伯笑着说:“这不是咱们家姑娘买的,这是谢大人刚才差人送来的。”
林司念一怔:“谢暄?”
她冷哼一声,淡淡道,“还真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吃。”
沛菡问:“姑娘您在说什么呢?”
林司念摇摇头:“无事,既然这糕点,你们喜欢吃,那就分一分吧。”
沛菡高兴的谢了林司念就抱着糕点跑了。
林司念换了衣服,坐在书房看书。
沛菡端着一盘糕点放到林司念的书桌上。
林司念抬头看了沛菡一眼:“不是让你们分了吃吗?”
沛菡笑道:“婢子知道姑娘你喜欢芙蓉斋的蛋黄酥跟芙蓉角了,婢子哪能不给您留出来呀。”
说着沛菡就用筷子分别夹了一个蛋黄酥跟芙蓉角放到了一个掌心大小的翠绿小碟子里,递到了林司念面前。
“姑娘快尝一口。”
林司念吃了一口芙蓉角,淡淡道:“这个谢暄,倒也还算有良心。”
沛菡不解的问:“姑娘为何这么说?”
林司念笑笑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沛菡说:“明日你继续让坠儿去谢府请谢暄,后日也继续派人去请,就说我在摘月楼等着他。”
沛菡愈加的不解了,可有些事她知道轻重,自然不会多问。
只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是,婢子知道了。”
等沛菡一走,春娘替林司念研磨,低声问道:“姑娘这么做,可是为了接回将军跟少将军的遗骸?”
林司念淡淡道:“我曾与谢暄商讨过,这蛮军从西南攻入,怕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想的,是从西北攻入大启。只有谢暄率军出征,才能时刻注意消息,调转马头。”
春娘点点头,说道:“所以,姑娘看似是在帮谢大人,其实,也是在帮自己。”
林司念:“是啊,我以自己入棋局,又如何能怪他拿我当棋子呢?”
另外一边,公主府。
林司念与谢暄在摘月楼会面的事情,很快就传入了公主的府中。
贺宁长公主问道:“可听清两人说了什么?”
那侍卫摇头:“并未听清。”
贺宁长公主淡淡道:“用人不疑,既然司念还没有让人传信过来,说谢暄拒绝,那就说明,这件事,还有周旋的余地。”
那侍卫又问:“殿下让谢暄一个阉人领兵,就不怕他权利膨胀,像前朝那般擅权吗?”
贺宁长公主笑着说:“他想擅权,可没那么容易。可本宫想揪出他身后的人,却是迫在眉睫,再说了,如今朝中可用的将才,并不多,本宫选他,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司念为本宫做事,那本宫也不能亏待了她。
她的事,本宫也该为她解决了。”
贺宁长公主说着,吩咐一旁的嬷嬷,“你去惠宁那边传信,今日申时本宫要进宫一趟。”
老嬷嬷颔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