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大年初夕,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等待着春晚的开始。
今年与往年不相同的是,每个人脸上都舒展着,没有像以往那样冰冷。以前都是各忙各的,而今年除夕,不管是刻意为之还是说做个样子,至少大家吃完饺子后围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村落上空,不时有鞭炮响起。不用说,绝对是小孩们在外面放着玩的。
父亲把糖果,瓜子拿出来。三妹也把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东西拿出来。八点整的时候,春晚开始,都停止了讨论,开始专注的看着电视。
电视上欢快的音乐让屋子里显得是格外的宁静。而我,看着眼前的情景,觉得格外的不真实,这要是以往,父母们肯定是围坐在床上,母亲织毛衣,父亲剥花生,而今天也可能是想应下景。陪着我们看春晚。
小黄一会儿跑向外面狂叫几声,一会儿又跑到屋里,卧在火堆旁。
看着小黄忙碌的样子,父亲大声的呵斥小黄多管闲事。可是小黄哪能知道这些啊。外面有人从门前路过,它狂叫到脚步声消失为止。小孩们奔跑着放鞭炮,它也要宣誓一下此地不可侵犯。
夜的寂静,被小黄的屡次打破,村里别家的狗也开始跟着狂叫起来。哎,叫声真的是此起彼伏!
演到不感兴趣的节目时,我推开门走了出去。一阵强烈的寒意吹到身上,瞬间打了一个哆嗦。
二妹和三妹异口同声的说“快关门”
随手把门关上,一个人摸索着走到院中,抬头仰望天空,一片黑暗,感觉不到雪花落在脸上,应该是停了!接连下着几天的大雪,也终于在年三十这天有所收敛。
地上残留的积雪已经上冻,走上去,发出“咔哧咔哧”的清脆声音。而我就这样来回的在上面走着,忘却了寒冷。
屋内,时不时的有笑声响起,可是,这与我没有关系。
后来,父亲走了出来,在门口喊我的名字,我假装去了一趟厕所。哆哆嗦嗦的进屋了。
我有心事,可是心事却不知道如何处理,所以,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儿,想东想西也好,至少让飘忽不定的心得以舒展开来。
再次坐到凳子上,看着电视上面的节目,说实在的,我没有心情看,但又不能扫兴的起身离开,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跟着她们一起傻笑。
过了今晚,又要迎接新的一年了,又该如何面对呢?心里没谱啊……
年一过,那些回来的人又要像候鸟一样飞到外面去,可我呢?纵有飞翔的翅膀,可是我没有目的地啊,去哪里呢?
家人都在专注的看着电视,而我却难以聚精会神的观看,我的心不在团聚上面,我的心早已飘向了远方……
年后又将何去何从呢?从温州回来后就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我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过年回来这几天,大艳,二艳家的门都快被踩破了,一来李可家的人过来商量婚事,二来几个媒人过来给二艳介绍婆家。她们家这几天可谓是热闹,我听到这个消息后百思不得其解,我比二艳还大两岁,却没有一家人过来提亲。这究竟是为什么?
想想就觉得可悲!
有时候无聊的时候会看向镜中的自己,五官端正,身材高挑,怎么就没有人在意呢?唏嘘一番后,默默的把镜子放下,惆怅声立即响起……
一直在奔波的路上,这稍微的停下来了,万般的不适应。
村里的小年轻们但凡有一点点动静,立刻便在村落里传播。谁谁谁出去约会了,谁谁谁谈了隔壁村的一个女孩。所有的新闻里面我都不是主角,因为我是那个被遗忘的人。
看着李可冒着雪过来给大艳送好吃的好喝的,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特别的羡慕,什么时候我也有这样的待遇,想归想,在自己身上很难成真。
几家欢喜几家愁啊,过年了,团圆了,可是心却莫名其妙的颤抖着,兴许是我考虑的太多了……
“大艳日子订到初六了”母亲冷不防的说出来一句。
“太赶了吧,还有几天时间,有时间准备吗?”父亲接着话音说道。
“现在出嫁闺女有啥可准备的,拿着钱,街上的商铺里一条龙配置好”
“也是的,怪快,说出嫁就出嫁了”
“哎,咱家这三个都还没音呢,我也听说二艳也快要订婚了,隔壁村的,男的挺能干的”
“我去,她家怎么回事?一回来就两件喜事,老大,你是怎么回事,铁树吗?不开花”老三拽着我的衣服问道。
“一边去,看你的电视吧,小孩子知道个什么”
“别把我当小孩了,再把我当小孩我给你急眼了,过了今晚,我就16岁了,也是有身份证的人了”
“行了,知道了,看你的电视吧”
我推搡了一下三妹的胳膊。二妹没有搭话,很专注的在看着电视。
而我,心里更加的慌乱了,都在找婆家,牵线做媒的,为什么我被边缘化了,想想就觉得可悲,是不是平常父母在村里的为人处世让人不爽,所以我们自然也就被排斥在外。
想到这里的时候,缓缓的低下头,眼睛出神的看着火堆,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咱家幸福长得人有人,个有个的,心灵又手巧,怎么就没人到咱家说媒呢?这孩子翻过年就21了,你看二艳比幸福还小2岁,二艳要是订婚的话,结婚也就近了,幸福这婚姻是咋回事呢?被遗忘了?”母亲坐在火炉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我们说。
谁说不是的,母亲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我想说出来的,翻过年我就21了,昨天见的初中同学赵峰,这会身边应该有个小朋友在哇哇的哭了,而我呢?
生命中的另一半却始终没有出现,究竟藏在哪里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升华起来的困惑,将我团团包围,正当我想的入神的时候,感觉到脚指头特别的烫,低头一看,火炭把鞋面燃着了,一个大大的黑洞,黑洞边上还发着红光,一串细细的浓烟从脚面上升腾起来。
我吓得慌乱的把鞋子脱掉,三妹火急火燎的拿着鞋推门出去,插进了雪窝里。只听得一阵“呲呲”的声响。
“大过年的,把鞋子点着,你在想什么呢,看个电视也心不在焉的”三妹喋喋不休的说着。
“我…………我”我能说我羡慕大艳二艳她们吗?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