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落堇捧着秦疏低垂的头,才惊觉秦疏体温烫的吓人,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秦疏,宣落堇大声吩咐,“向一去请康公子,就说,高热。江亭送他回房,陶儿遂儿备水。”
远远待守的四人闻声立马现身各自领命。
慕靖延抱起秦疏却被江亭抢走,再欲跟上,宣落堇无情道:“护不住就别往上凑,眼睁睁看着,最是无能!”
慕靖延汗颜,心有不甘,后退一步,面对蹲地上的宣落堇恳请道,“请大人允许我等在这里,乘风无事了自会离开。”
“有康公子在,他不可能有事,麻烦各位送他回来,不胜荣幸。”宣落堇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久久不站起身,额头布满细汗。
孔昔有些错愕,在她的认知里,秦疏是百病不侵,怎么可能真的生病,肯定是博取宣落堇怜爱的计谋,确认是她第一想法。
有想法便会付诸行动,孔昶拦都拦不住,对最疼爱的女儿,他无可奈何。
“王后!”宣落堇抬头盯着孔昔,孔昔因宣落堇冰冷散漫的声音震慑住,底气不足的停下脚步,一时找不到措辞,定定的望着宣落堇。
宣落堇说:“尚书府不是疏朗殿或皇子府,王后是他的母亲,不是我的,他认,我可没认。——无论我与他的关系如何,这辈子都不可能认。”
孔昔顿时瞪大双眸,怒火中烧的质问被孔昶及时阻止。
慕靖延没想到宣落堇如此独断决绝,同样的怒火中烧,但他胜在知晓前因后果,超常的冷静。
康安赶来时,瞧见宣落堇蹲地上不起,明显异常。便先跑到宣落堇身侧询问:“大人可是又腹痛了?”
宣落堇强忍着点点头。
多次出现腹痛症状,康安认为绝非小问题,劝慰道:“我保证他暂时不会有事,就让我先给你把个脉,很快的。”
宣落堇伸出手,康安立马搭上脉搏,喜悦的面色突然凝重,宣落堇注意到康安的情绪变化,疑惑的问:“问题很大吗?”
康安又轻松道:“只要大人放下政务,安心静养几日,每日按时服用,”康安看了慕靖延,孔昔与孔昶一眼,最后轻言,“服用安胎药,切莫过度劳累,定能保住孩子。”
这时,江亭在屋内焦急大喊,甚至带着哭腔,“大人,大人,主子不行了……”
对突然有孕的消息还未做出反应,乍得听到江亭嚎叫,宣落堇再没办法顾及腹部坠痛,先在场任何人快一步跑进房内,看着秦疏靠躺在江亭怀里抽搐不停,张大嘴巴似是上岸的鱼儿渴求回归水中。
透过这一幕,宣落堇看到了秦疏被围杀后,气息渐渐微弱。
康安是速度最慢,绕过孔昔,孔昶与慕靖延,再错开宣落堇,坐在床边,对秦疏一番检查,把脉,嫌弃的瞅着江亭,烦躁的吼道:“别嚎了,他没死,也被你嚎死了!”
江亭好脾气的问:“那他为什么会这样?”
“你高热到这个温度,也得这样!”康安深吸一口气,吐出,“你去打水,换陶儿来照顾大人。”
见江亭靠着秦疏不动,强压下的怒气瞬间爆发,“你他娘的快点,大人有孕,马上要小产了,告诉陶儿麻利的去抓安胎药,不然保不住了。”
江亭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动作轻柔的放下秦疏,一溜烟跑了。
康安心烦的吼完江亭,给秦疏喂了药,再做其他救治流程,但只要看到秦疏红肿的脸,便叹息一声,气闷的看谁都不顺眼。
冲坚持站在床侧的宣落堇数落道:“他的身体你最清楚,还跟他玩儿刺激,这下……哼,没个四五天是好不了了。再有几次,绝对早登极乐。还有这脸,嗞嗞!大人也舍得!”
“劳烦康公子尽量让他睡的安稳。”宣落堇声音颤抖,扶着床栏。
康安叹息:“大人最好卧床静养,不然这胎难保,日后难孕。依今日的这局面,他肯定得自责内疚,又添负罪感!”
宣落堇深深看一眼已经安然昏睡的秦疏,慢步到凳子边坐下,几乎是这几息之间,她做出了决定。
“我有孕一事不许他知道!”
康安施针的手一顿,很快恢复状态,与他有什么关系。
慕靖延的反应最大,站到宣落堇身前,低声道:“你想做什么?”
“与你无关!”宣落堇冷漠以对,“你们若是告诉他,我定在下一刻让他失去这个孩子。”
慕靖延闻言不可思议的说:“你到底把他当什么,随你摆布的玩物吗?”
“不信,你可以试试!”
慕靖延相信宣落堇绝对做的出来,他不敢挑战宣落堇的底线,秦疏爱的人,他必须忍耐。
孔昔因孔昶时刻的提醒阻止,该说的不该说的,一个字没说出来,便被慕靖延带离出府送往宫中。
马车内,慕靖延首次对孔昔发怒,压抑着声线说:“母后对今日之事可满意了?”
孔昔不可置信的盯着慕靖延,“堂堂男儿任由女子打骂,不敢反抗,还不知廉耻的贴上去祈求,他自己没用,你怪我?”
“母后够了,他病了,真的病了,烫的像火炉,你可有上前询问,看看他?”慕靖延一声讥笑,不知是笑孔昔还是笑自己,“宣落堇虽强势,但再怎么生气,也会在第一时间担忧他,询问他好不好,支撑着他不让他摔倒。”
“母后凭仗什么,如此理直气壮的指责贬低他?”
“宣落堇现在怀的是乘风的孩子,也是您的孙儿,不管他们关系如何,若孩子因您没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您,我相信外祖父与舅舅也会对您失望。”
“您好好想清楚,您当真只是单纯的不喜乘风吗?”
慕靖延带着怨怒的话说完,孔昔陷入沉思,以致未来几月都闭宫不出。
尚书府后院主屋只剩宣落堇一人时,宣落堇撑着桌面,静静凝视着秦疏,喃喃自语,“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留不得,而且我能感觉到,我很难留住他。让你知道也是徒增伤感,你能理解的对不对?”
“尚书大人认为这是为他好?”
沧桑果敢的声音传来,宣落堇闻声看去,显然是从未离开的孔昶。
宣落堇从容的回答:“我敬您,并不是因为您是秦疏的外祖父,在我的认知里,秦疏他没有至亲,此行带他一起,只为了却他的心愿,而且我可以大言不惭的说,我是这世上待他最好的人,他会有疼爱他的爹爹,无限宠他的哥哥,更有真正把他当做主子的家仆丫鬟。这些人里绝对与盛和之外的人无关。”
孔昶听了,哀叹,走近宣落堇,坐在对面,“你这是强制,你今日能动手打他,限制他的自由,来日如何,他又能如何!就凭你的权势,可以随时威胁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