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里,满是小人得志的挑衅姿态。
司鸣隶屈辱地握拳,双腿都在隐隐发颤。
南宫温宁上前一步,“怎么?还不跪?若是一会儿我将人喊了过来,你便再没有脸了!”
司鸣隶愤恨地瞪着她,先是左腿屈下,“今日之辱,我必然报仇!”
他整个人狼狈地跪在地上。
像只丧家之犬。
“呵!你算个什么东西!”南宫温宁抬脚踢在司鸣隶的左肩,“王爷正值壮年,我姐姐也正年少!到时候有嫡子出来!就算没有嫡子,其他的妾生出来的也比你尊贵!”
说完,南宫温宁转头便走。
夏雨耷拉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在旁规劝,“郡主,日后您可莫要如此了呀,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不好。”
“哼!有什么不好的!是不是他先对我言语不敬!”南宫温宁冷哼一声。
“郡主...”秋实也在旁劝道。
南宫温宁气得不行,“你们再说我便让我爹发落你们去怡红院当女妓!”
夏雨秋实大惊失色,连忙跪下,“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还在背后的司鸣隶一拳捶在旁边的树上,整棵树传来哗哗声,轻飘飘的落了几片泛绿的叶子。
他后槽牙用力咬合着,太阳穴青筋暴起。
一直在远处凉亭看世家公子们赛马的司鸣翊将桌上的素白瓷罗汉杯拿了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凉茶。
目光晦暗不明。
只一会儿,张明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小声抱怨道:“殿下,郡主方才正在欺负司鸣隶,没想到这郡主竟是个这样不安分的!怪不得今晨能让您在外面等那么久!那些奴才都不敢进去通报!”
张明越说越替司鸣翊不值。
司鸣翊薄唇勾了勾,看着胸有成竹,“不必理会,多行不义必自毙,她要如何便如何吧。”
“是。”张明不情不愿地应了句。
“皇爷爷正对南宫温宁喜欢着呢!这个时候切莫将此事传到他耳中。”
张明不明所以,只道:“郡主蒙蔽圣上,咱们不应该告诉圣上吗?起码让圣上对南宫家多些忌惮。”
司鸣翊轻轻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何必去惹南宫将军呢!”
只有南宫家真的被圣上厌恶的时候,方可来上一脚。
此时,花开得正盛,毛毛雨下了,也不过是为它增加滋养,看着开得更加艳丽。
没什么意思。
到了晚上,纳凉宴才开始进入正题。
许多的猎物已被请来的厨子烤至九成熟,一家一家的人沿着河边生起火来,准备烤肉吃。
各种肉香味混合在一起,勾的人馋虫都出来了。
南宫温宁在这里扫了一圈,直到南宫凌危朝她招手,这才看到。
她笑了笑,抬脚便往那边走。
“姑娘,今日之事闹得大,将军可能知道了。”夏雨小心提醒道。
“没办法,若是不闹得大一点,给司鸣隶的这剂猛药看着便像是假的。”
“您是真的不为自己的名声着想。”夏雨无声叹了口气。
“父亲。”南宫温宁与白天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她又恢复了从前守礼温和的态度。
南宫凌危对她一如往昔,伸出手来,目光和善,“坐吧,为父为你烤了兔肉。”
南宫温宁伸手扶着南宫凌危坐下,随后接过南宫凌危另一只手递过来的兔肉,“多谢父亲。”
她轻轻咬了一口,外皮酥脆,里面的肉却极嫩。
南宫温宁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忍不住赞叹道:“真好吃!”
“喜欢吃便多吃些。”南宫凌危又给她倒了杯橘子汁,递给她。
“温宁,你在皇宫里生活还习惯吗?”南宫凌危顿了顿,握着酒杯的手慢慢收紧。
她意想不到地看了眼南宫凌危,旋即豁然一笑,整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父亲,我以为...您会先问今日为何那样对姐姐。”
她笃定南宫凌危是知道的,那些人怎会不传给他听。
南宫凌危转头只看了一眼南宫温宁,随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像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道:“为父相信,你不会害你姐姐。”
南宫温宁眼眶有些湿润,她抬头望了望天,道:“其实我知道姐姐嫁给王爷是有政事的考虑,但若是您不太重视姐姐,可能和离之时,会更容易些。”
南宫凌危听后心脏一抽一抽的疼,道:“你莫再插手这些了,只要和离时为父支持你姐姐,圣上就知道为父对你姐姐的重视,他不是傻子。”
南宫温宁忍不住道:“那我总要做些什么...”
“这件事不那么容易,除非司允恭犯下大错,圣上对他彻底失望。”
南宫温宁咬了一口兔肉,“算了,不想这些了。父亲,我在皇宫生活很好,只是没有亲人朋友,到处需要守规矩,便觉得有些束缚了。”
不知不觉,她也像姐姐一般,和父亲说着她觉得不开心的事情。
南宫凌危听后更加心疼了,“你放心,父亲定会早日求圣上让你出宫。”
“好。”
父女温情,南宫温宁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道:“父亲,这是皇上赐的祛疤药膏,听说檀儿被打得脸破了,当时芙蕖...姐姐就很伤心,您替我将这个给姐姐吧。”
南宫凌危接过来,忽然想起当时芙蕖让自己女儿下的保证,眸光闪过一瞬的狠厉。
他的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瓶身,只道:“温宁。”
“嗯?”
“你还小,只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便好,只快快乐乐的便好。余下的事为父都会处理好,包括你姐姐的事情。”南宫凌危说得郑重其事。
南宫温宁忽然一愣,她看向自己这位父亲,恍惚间,她想起了从前...
只觉得想笑。
这不就是小时候他对姐姐常说的话吗...
真是讽刺!
这样的话,有一天居然会对她说...
今晚的风格外清爽,却吹不散南宫温宁心底堵住的那口气。
这次的纳凉宴没有出现任何突发情况,在正坐的司允谦感到欣慰,他瞥了一眼南宫凌危为女儿倒果汁的画面,那双时刻警惕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珍视与宠溺。
今日的事,他也听说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早已知晓南宫凌危与皇帝的秘密对话,对于南宫温宁的底细,多少也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