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
哪个云家?
鸿胪寺少卿云家?
这个结果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当然了,除了云婉凝和楚云舟。
此时,站在府尹吴平身边的周升忽然就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今日一冲动,便将这些人带回府衙。
若是当时他并没有多管闲事,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事了?
不过想归想,话说回来,以他对自己的了解,当时那种情况他又怎么可能不管呢?
若真是凡事都能做到置之不理,他也就不会在京兆府衙当差了……
只不过……这个云通仅仅只是云府的一个下人而已,真的会胆大包天做出这些事情吗?
要知道,在他们大梁虽然民风比较开放,可是拐骗幼女,逼良为娼这可都是重罪。
虽不至于杀头,可也是会被判以重刑的。
一个奴才真的敢吗?
还是说,这个云通只不过就是一个幌子,或者说是一个跑腿的而已。
而真正的背后之人,正是鸿胪寺少卿的公子?
若事情真是如此,那此事可就麻烦了……
……
周升这面还在自己胡思乱想,另一边的百姓在听到孙秀才的话后,却再次开始议论纷纷道:
“鸿胪寺少卿?那是多大的官?有咱们京兆府衙的大老爷官大吗?”
“管他多大的官,这春妮又不是他们家的丫鬟,也不该随随便便就把人家卖到青楼去吧。”
“哎呦谁说不是呢,说是什么小厮,要我说啊,那小厮都是给主子跑腿的,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估计这件事儿啊,就是那个什么官家的少爷做的。
要不然他一个下人,怎么敢背着主子做出这种事?”
“就是,那些当官的,从来不把咱们这些老百姓的命当回事……”
“哎呦,快住口吧,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本来就是,难道我说错了?”
“悄声些,免得被大老爷听见……”
“怕什么?难道他还能把咱们都抓走不成?依我看啊,就应该把这些贪官都抓起来才对!”
“对,没错,都抓起来才好呢……”
“……”
面对众多围观百姓的群情激愤,吴平就算想要私下维护一下同僚之子,不将事情闹大,从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做不到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竟然闹得这样大,居然到了这步田地。
于是,他不得不下令道:
“来人啊,即刻去鸿胪寺少卿府,将这个云通带来!”
……
官差得了令,很快便将云通带了来。
众人仔细一瞧,这人和春娘说的丝毫不差。
个子不高胖胖的,左边眉毛下面还长着一颗黑痣,果然就是他。
一开始,云通还有些不服气,想要从押着他的官差手里挣脱出来。
可是一见到堂下的春娘,以及另一旁的小丫头,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大胆刁民,见了本官为何不跪!”吴平一拍惊堂木,吓得云通“噗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
要不说这人呐,既然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估计也不能是什么硬骨头。
可是没想到的是,吴平还不等开始审问这个云通,自从进了府衙大堂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春妮忽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令在行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而这个春妮一边哭,还一边指着云通大声嚷道:
“坏人!坏人!就是你杀了我娘!
是你杀了我娘,你把我娘还给我……还给我……”
小女孩儿一边哭着,一边猛地扑倒了云通身上,用力拍打着他,就连一直拉着她的洪老汉都没拦住,足可见小女孩儿用了多大的力气。
而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小女孩儿的哭喊后,皆是忍不住心里一惊。
这个奴才也太胆大妄为了!
想不到,这个云通不仅拐骗幼女,逼良为娼,竟然还杀了人!
而云通在听到小女孩儿对自己的控诉后,一把将小女孩儿推倒,然后下意识否认道:
“没有,我没有!她胡说八道!
大人,您可一定要明察啊!小人是冤枉的!小人是冤枉的!”
对此,吴平倒是一副见惯了的神情。
他不是第一天做这个京兆府尹了。有些事情,或许现在暂时还没有证据,不过他却能从这些人的神态中揣度出一二。
这个云通,自己还真是小瞧他了呢……
于是,吴平抬眼瞧了云通一眼,沉声说道:
“别着急,你也不用急着否认。是不是的,一会儿就知道了。
我们还是先说说另一件事,”说着,吴平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春娘,然后再次朝着云通问道,“这位女子,你可曾认得?”
“小人……小人……”
此刻,云通先是回头看了春娘一眼,然后立马把头低下,俨然一副十分心虚的模样。
只见他的一双眼睛叽里咕噜地乱转着,更显示出这人此时的慌乱。
最后,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然后一口咬定道:
“不……不认识,小人不认识她……”
对于云通的反应,吴平全部看在眼里。
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下面站着的春娘倒是先翻脸道:
“嘿,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王八羔子,敢说不认识老娘?”
这会儿的春娘也不再客气,竖起眼睛张嘴就骂,与她刚刚那副风情万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
她一个女子既然能掌管整个宜春楼,自然也不是能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更何况,她还要应付各式各样的客人,处理宜春楼中的问题,自然有一定的手段,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姓云的,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了?
告诉你,那日你带这小丫头来的时候,宜春楼里不少人可都看见了,岂是你说反悔就能反悔的?
更何况,白纸黑字的签着你的大名,你想抵赖也不成!
你还真当老娘是好欺负的吗?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这宜春楼门朝哪边开!”
“这……”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那张卖身契上可是签着他这个立卖字人的名字呢!
这可怎么办?
还不等云通开口抵赖,春娘便再一次开口,只不过,这一次是和府尹吴平说道:
“大人,这个云通当时还和奴家商议了。
说是这小丫头日后挣的每一笔钱,他都要从中分一部分。
作为报酬,他愿意日后再替宜春楼物色一些姑娘。
奴家当时也没多想,也答应了他。
没想到,这个混账东西为了撇清他自己,竟然说不认识奴家。
更没想到的是,奴家花了银子买来的人,竟然是……
大人啊,您可一定要为奴家做主啊……”
“大人!小人实在是冤枉啊!”云通此时整个心都凉了半截,只能无力挣扎道,“您不能只听这个贱人的一面之词,就定小人的罪啊!”
他没有想到,这个春娘竟然这样就将自己给卖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府尹吴平起先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朝着自己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纸。
紧接着,便将那纸上所写的内容念了出来:
“云通今有一妹,名春妮,年九岁。
自今日起,自愿将其卖与宜春楼为妓。
恐后无凭,永无反悔,特立卖字存照。
立卖字人:云~通。”说完,吴平目光威严地看向云通道,“云通,这回你还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