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宜嫁宜娶。
海棠苑里。
云棠坐在铜镜前,林幼宜站在她的身后,拿着木梳,为她梳头,嘴里还说着美好的祝愿,“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堂,四梳梳到银笋沾露,五梳梳到舞狮采凤,六梳梳到六合同春”。
云棠握着林幼宜的手,“娘亲”。
“嗯,娘亲高兴,娘亲把地让出来,让秋实给你上妆”,林幼宜慢慢抽出手。
林幼宜实在想落泪,又不愿惹的云棠伤心落泪,便出去招呼宾客了。
屋内便剩下主仆三人,云棠拉着两人的手,“我比你们还要小上两岁,如今都嫁人了,也要给你们相看了”。
秋实将手中的木梳放下,神色认真,“奴婢不想嫁人,想一直陪着小姐”。
“傻丫头,不想嫁人也行,但断不能因为我不嫁人,你要将自己放在首位”。
秋实点点头,云棠又问春华,“你呢,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春华没有马上回答,好似在认真思考,“小姐,奴婢喜欢读书人”。
云棠点点头,脸上带着些笑意,“好,春华喜欢读书人,以后我帮你寻寻”。
春华有些害羞,脸红红的。
秋实手巧,妆一会就上好了,现在就等着新郎君来了。
皇城中一片喜庆。
傅怀渊一身红色喜袍,头戴金冠,神采奕奕,英姿勃发,骑上威风,在两边高呼的殿下大喜中从宫门口出发,缓缓向云府走去。
傅怀渊从没有哪一次这么急切的做一件事,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途中路过闹市,今日与往常一般热闹,却和往日有些不同,路上两边都由禁卫军守着,保证一路的通畅,百姓站在两边,都想一睹太子殿下的英姿,都说太子殿下不苟言笑,比皇上还要冷上几分,但是此时看到却不是这样,太子殿下嘴角都带着笑意,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一幅温润公子的样子,难怪京城那些贵女趋之若鹜。
不一会儿,一行人就到了云府,傅怀渊站在门口,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
走进云府,傅怀渊极通畅的走到了海棠苑,太子娶亲,除了云疏自是无人敢拦,但云疏以难敌众,傅怀渊很容易就进了云棠的闺房。
傅怀渊走进去第一时间却是先把门关上,外面的迎娘急的满头大汗,“殿下,这不合规矩,您快些将太子妃抱出来”。
旁边的云疏倒是一脸吊儿郎当,“无事,太子殿下现在正激动着,一会就出来了,你别着急”。
“云大人此时还说玩笑话”,迎娘虽是如此说,但也放心了些,毕竟有云大人担着。
傅怀渊站在屋内,确实像云疏所说的,很激动,激动的腿都不会走了,站定在原地痴迷的看着一身红衣的女子。
云棠头上盖着盖头,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试探性的叫了一声,“长离”?
傅怀渊上前拉住她的手,“嗯,我在”。
云棠发现傅怀渊的手有些凉,“怎么手这样凉”?云棠有些担心。
傅怀渊将手拿开,“是不是凉到你了,可能是在外面见了风吧”。
傅怀渊习武之人,哪会见风就手凉的,怕是紧张的连自己的都不知道。
今日天气大好,怎么见风,云棠心里也明白,也没纠结这事,双臂展开,“长离,你还不想娶我吗”?
傅怀渊从善如流,迎着她的手臂,将人打横抱起来,“当然想,是很想”。
两人还没出门,外面云疏欠揍的声音就传进来了,“两位,好了没呀,外面等着呢”?
傅怀渊没什么反应,要是此时傅怀渊揭起云棠的盖头,定会发现云棠涨红的脸。
傅怀渊拉开门,睨了云疏一眼,抱着人走了。
云棠拜别父母,傅怀渊也随云棠跪下,这云林哪受得住,赶紧上前将人拉起来,“殿下不必如此,望殿下好好待棠儿”。
云林说到后面有些泣泪,林幼宜背过身去,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就拉住云林,“好了,阿林,别误了吉时”。
“嗯,嗯,别误了吉时,别误了吉时”。
“女儿拜别父亲,母亲”。
太子娶妻,自是娶到东宫。
礼乐司敲锣打鼓,云棠坐在墨车里,听着夹道百姓齐声,“恭祝太子,太子妃娘娘新婚大吉,福寿绵长”。
云棠此时才有了成婚的感觉,她还没有发现,自己手中的喜帕被搅的一团乱。
秋实看出云棠很紧张,握住她的手,将喜帕递给春华,两人一起服侍云棠不短,默契自是有上一些,春华接过喜帕,为云棠整理了一下。
秋实则是和云棠说着话,“小姐可是紧张”?
云棠点点头,“嗯,有些”。
“奴婢虽是没成过婚,但是看着老爷与夫人,这要是遇上良人,也是不用担心了,奴婢相信,太子殿下是您的良人,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在云棠进宫的时候,林幼宜将春华秋实叫去沁宜院,就是嘱咐她们,云棠马上要入宫,作为陪嫁丫鬟,也是需要住在宫里的,一些礼仪,林幼宜更是嘱咐了她们,断不能出了错,所以秋实才将主仆分的如此清,云棠心中明白,也没有阻拦。
云棠紧张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嗯,一定会的”。
“那太子妃娘娘,笑一下吧”。
云棠莞尔,笑意逐渐加深,好像已经准备好奔赴下一段人生。
墨车停了,约摸是到了宫门口。
迎娘在外面,“请太子妃娘娘换轿”。
太子娶妻,到了宫门,需要用八抬大轿抬进东宫。
春华秋实先下去,云棠才将手伸出来,春华将云棠的手搭在自己手上,秋实将人扶进喜轿里。
起轿的时候云棠晃荡了两下,到后面轿子就稳了。
内监宫女都跪在宫道两边,越往里走,春华越是惊诧,高耸的红墙挂满红绸,没了往日的威严,一个个宫门,全挂的是红色的灯笼,就连内监宫女,身上都带点红色,一派喜庆之色。
到了东宫门口,傅怀渊跳下马,将云棠扶出来,云棠白皙的手搭在傅怀渊的手上,说不住的契合。
两人携手往里走去,高堂处就坐了傅奕陵一人,另一个空着。
这婚礼,应了傅怀渊的,没有请任何不该请的,婚礼盛大而温馨。
随着傧相高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站立的两人缓缓跪下。
拜高堂的时候,傅奕陵看了一眼旁边空着的椅子,眼角竟有一丝泪花,看着眼前的场景,许是想起了一个人吧。
仪式一项项进行完,云棠被人扶进了新房,坐在床上,听着没有人走动后,云棠悄悄掀开盖头一角,看了一眼,见没有旁人,就将盖头取下来了。
秋实本想上前拦一下,又见云棠实在累的不行,只好作罢。
云棠捏了捏手臂,站起来走动了一圈,环视四周,看着到处都是喜竹、喜帐,心中有些雀跃,也有些激动。
突然敲门声打破了云棠的思绪,外面的宫女端着一碗吃食,“娘娘,殿下吩咐奴婢给您准备的吃食”。
“好,进来吧”。
秋实过去将托盘接过来,云棠正好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春华秋实看着她们家小姐这副姿态,也笑出声来。
前厅的傅怀渊却没有这么岁月静好,众人虽然不敢灌傅怀渊酒,但是云疏不是众人。
云疏右手拿着酒壶,左手搭在傅怀渊肩膀上,云疏已然是醉了,“长离,今日我高兴,我妹妹和妹夫成婚,再喝些,来”,说着,就将傅怀渊的杯子满上。
傅怀渊有些嫌弃云疏一身酒味,但云疏那声妹夫取悦他了,而且娶了人家的妹妹,到底也没说什么。
傅怀渊抬手将云疏倒的那杯酒喝了,云疏又给他倒上,“来,来,再来”。
云疏又招呼逐风逐雨喝,几人轮着和傅怀渊喝,也将傅怀渊喝的醉了个七八分。
宴席渐渐散去,李进才将人都张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