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还是心存希望,上官姝还是答应了见上官亥,云棠派人传正跪在紫宸殿门外的上官亥,这一辈子傲气,除了君主和百姓,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权臣,终究是折了脊梁。
上官亥叩在地上,“谢皇后娘娘隆恩”。
与上官亥一同到储秀宫的还有上官夫人,上官姝的母亲——李芸茹。
李芸茹一脸严肃,甚至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怎么都没想到,她唯一的女儿,花了那么大心血的女儿,竟如此不争气,李芸茹越想越气,都能感受到自己气血翻涌,跟在上官亥后的步伐也加快了些,急于去看看她那个愚蠢的女儿。
虽然作为朝臣内人,她曾进宫多次,但这一次是李芸茹第一回来储秀宫,从紫宸殿到储秀宫,有些远的,她走的极快,与上官亥一起很快就到了,也没觉得远。
两人到的时候傅怀渊和云棠已经走了。
李芸茹见已经进了储秀宫,恨不得越过领路的内侍,几十年学的规矩终究是让她忍住了,跟在内侍身后。
见已经到了,内侍停住脚步,“上官大人,这便是储秀宫,姝妃娘娘的住处,奴才就送到这里了”。
“好的,多谢公公”。
“大人客气了”。
内侍走了,上官亥还在看宫门上“储秀宫”的牌匾,就是这三个字困住了他的女儿,李芸茹没有半点上官亥心中的情绪,抬脚先进去了,她还是那样的心急。
云棠离开的时候正殿的门没有关上,离开的时候什么样子,此时就是什么样子,因着门开着在,李芸茹一眼就看到了跪倒在地上的上官姝,旁边是陪着她的李芯,李芸茹心火直冒。
“上官姝,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吗,你现在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李芸茹一进来就厉声指责上官姝,上官亥后脚也进来了。
上官姝本来见到李芸茹进宫,亮起的眸子顿时暗了下来,“我马上就是废妃了,废妃还有什么大家闺秀之说”?
“上官姝,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怎么一点斗志都没有”?
“我也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上官家的女儿,但是我又多希望我自己不是母亲的女儿”。
上官姝话音刚落,李芸茹几步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落在上官姝的侧脸,白皙的脸颊立刻有一个清晰的掌印,李芯想要去拦,奈何动作慢了一步,巴掌已经坐在上官姝的脸上。
“夫人,您这是做甚,小姐已经尽力了”。
“尽力,她若是尽力就不会落到如今这副田地,还要她的父亲,她的兄长为她求情,若是误了谨儿的仕途怎么办”?李芸茹这话虽然是对李芯说的,但是她的视线始终落在上官姝身上,手指也是指着她,尖锐的指甲似是要戳穿她的心脏。
“又是哥哥,又是哥哥,你既然只喜欢哥哥又为何要生下我”?
李芸茹本来处于暴怒的边缘,上官姝这话一出,她就像哑了火似的,一直没有出声的上官亥,在听到此话也开口了。
“姝儿,你是你娘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不会不喜欢你,她是爱你的,姝儿,你要振作起来,为父替你向皇上求情,大不了这官为父不当了,我们一家人回平阳老家”。
李芸茹听到上官亥的话,差点没气疯,虽说她是想要上官姝有些精气神,但若是用夫君和儿子的仕途换,她可就不会乐意,但是刚想张开的嘴被上官亥的眼神吓的合上了。
与李茹芸不同,上官姝完全没有将上官亥的话当真,听到上官亥的话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大笑不止,过了许久才止住了笑声,眼角还有几滴溢出来的泪滴。
“上官亥,你如此这般莫不是为了消减一二你心中的愧疚,上官亥,我告诉你,你永远都别想置身事外,因为你永远将自己置身事外,永远都当没看到一样,我变成这样,也有你的一份,你的愧疚休想削减半分”。
上官姝最后即使是累极了,也要踉跄着站起身,李芯见状去扶她,就算是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上官姝还是将自己的父母赶出去了,合上门前还留下了一句话——你们不要再来了。
李芸茹走出储秀宫时还满脸怒气,却强撑着没有发作,两人走到宫门口处,李芸茹有些气喘吁吁,加上满腔怒气,最后也只敢说一句,“这路怎的这样长,叫人累极了”。
上官亥听到李芸茹的抱怨声,上马车的身子僵了僵——原来这路这么长,宫墙也这么高。
上官亥夫妇的离去并没有让上官姝开心起来,“姑姑,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到如今母亲都还是没有喜欢我”。
时至今日,李芯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上官姝了,是自己给她营造的假象,只要一心往上爬,夫人就会多爱她些的假象。
“娘娘,夫人……她是糊涂了”。
“不是,不是的,真正糊涂的是我,一直是我,姑姑,你出去吧,我想自己静静”。
李芯有些不放心,但又碍于她的话,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也将门带上了,隔绝了日光。
上官姝从椅子上站起身,抖了抖因跪在地上粘上的灰尘,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摆,有一处褶子上官姝怎么弄,它都平不了,她有些急,就这样急着急着眼泪就出来了。
像是想到什么,上官姝陡然往内室里走,从柜子里找到最喜欢的那一身蓝色衣衫,这一身就因为上官谨说过一句“不适合你”,上官姝就再也没穿过了,即使进宫带着,都没有穿过,她这一生好像都是在为别人,为上官家而活,真是失败透了。
上官姝换上那身蓝色的衣裳,虽然是几年前做的,如今也很是合身,上官姝在铜镜前转了又转,明明很好看,若是上官谨当时说不适合的时候,自己能站在铜镜前看看就好了,可是一切都晚了。
最后,上官姝坐在储秀宫正殿的上座,拿着她最喜欢的那根簪子,若是云棠在这,定能看出来这支和傅怀渊最初送给她的第一支极像,本是落在发上之物,此时落在了上官姝白皙的脖颈,鲜红的血迸发出来,将蓝色的衣裙染的猩红。
李芯推开门就看到的是这一幕,从最开始被吓到的大叫,到后来的平复,再到最后的冷静,冷静的走出来,冷静的命人将事情禀报给傅怀渊,然后如行尸走肉一般又回去,从自己的头上取下有些发旧的银簪,平静的插入自己的脖颈。
随即倒在地上,嘴中喃喃:原来这么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