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头——殿下。”赵蕊儿认出这头正是昨日那婢女,偏偏身体体质太好,想昏昏不过去,只能往朱祁铎怀里缩。
朱祁铎往后退了一步,赵蕊儿没有支撑点,眼疾手快撑住了凳子,不然直接磕到地板上。
“殿下~您不相信蕊儿吗?蕊儿对您都是真心的啊!”她说完这句话,就见她身子踉跄几步,跌坐在椅子上,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朱祁铎面对上一刻还与自己恩爱的妾室,下一刻便能毫不留情的舍弃。
“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朱祁铎生冷地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是他动怒的前兆。
赵蕊儿瑟缩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刚刚还是身边的枕边人,现下变得如此的冷漠。
“是,是妾身。”
“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来。”
“……”
“愚妇。”
朱祁铎怒极,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瞬间就高高肿起,半边脸红肿地跟猪头一样。
赵蕊儿不敢吭声,强忍着火辣辣地半边脸,试图祸水东引,今日若是让殿下生着气出门,那明日就会从她房里传出失宠的消息。
不允许。
她绝对不允许!
“殿下,妾身也是为了殿下好,钱芳菲都说了他本该是该死的赵思衡,如今蜗居在大皇子府出谋划策。若是、若是他死了,大皇子不异于断了只臂膀,到时就容易许多,殿下!”
赵蕊儿试图说服自己,说服朱祁铎她是为了他好。
“是为了本殿?难道不是为了你们赵氏二房当年所做下的亏心事,害怕他的才华,害怕他的报复。”朱祁铎说的极为缓慢,眼中毒蛇一般的光芒缠缠绕绕,如跗骨之蛆,紧紧地攀上了她的躯体。“不是吗,毕竟当年给赵岳书房中塞了通敌叛国之罪的人,可不是本殿,而是你赵蕊儿。”
赵蕊儿一直试图忘却、试图掩盖的东西就这么被朱祁铎撕开,裸露出来。
她瘫坐在地,一向骄傲的脊背弯曲,乞求道:
“殿下您不能,您当初答应妾身,妾身联合父亲才——求求您,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不要置妾身与妾身的母家不顾。”
他轻笑了一下,刚刚的杀意荡然无存,眼神柔情蜜意,扶起赵蕊儿。
“本殿怎么会弃蕊儿于不顾,”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轻抚红肿的脸庞,“疼吧,刚刚本殿心情不好下手重了,蕊儿莫怪。喏,原本惹人疼爱的娇花哭了可就不好看了。”
“谢,谢殿下。”她将手放进朱祁铎的掌心,发现同床共枕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将他看透看清,一股寒气顺着脚踝穿过裤管,一路向上蔓延钻入脊背,冰的人手脚寒凉。
她看不透也猜不透,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了。
……
白暖暖近日来感觉林无相越发的繁忙了,原本天天会抓她回去就寝,如今有时候她彻夜不归或者提早回去面对的也是空空荡荡的房间。
今日有空,她准备去找林无相吃顿饭,促进一下日益被冷落的感情。
才踏出药房的房门,敏锐地察觉到不同。
下人们行色匆匆,人数稀少,原本三两扎堆、忙里偷闲说悄悄话的样子不在,大皇子府的上空仿佛乌云笼罩,沉闷地气氛令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白暖暖抓着人就问:
“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大家如此行色匆匆?”
小丫鬟一看是白暖暖,林大人的心尖尖上的夫人,行了半礼,回复道:
“宫里白日落了锁,大皇子、大皇子妃、二皇子、二皇子妃——甚至许多高官、女眷全部在宫中,宫门封锁已经一个时辰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出来。有消息说要乱了,叫大家赶紧收拾细软赶紧跑,要有灭顶之祸了。”
“欸!什么灭顶之祸你倒是说清楚再走啊,欸!”小丫鬟说完就跟兔子似的跑了,半点儿不带停的,三两下就没了人影。
不成,先去找林无相。
她一路找一路问,最后在大皇子的书房中寻到了他。
房内站了四五个人,都是生面孔,等他吩咐完她才进去。
“你怎么来了?”林无相起身,将白暖暖抱到怀里,面对面坐着,“我让松竹去药房寻你去了。”
“那估计是走岔了。”白暖暖环着他的脖子,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长明传来消息,朱祁铎逼宫了。”
“什么!”
白暖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疯了?皇后也不阻止,她也同意?”
他图什么?凭借钱氏和他的声望还是有一争之力的,陛下身体康健,徐徐图之也不是不可能,怎么就狗急跳墙了。
说起这个,林无相神色变得有几分古怪,还有几分难以启齿。
“他瞒过了皇后,扯着钱氏的大旗,自己私下里进行,若不是二皇子府中有我们的线人,他几乎就成功了。”
真是盲拳打死老师傅,白暖暖扶额。
连足智近妖的林无相都没想到,朱祁铎说反就反了,他也觉得朱祁铎疯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钱氏作为百年世家,底蕴依旧深厚,伤筋动骨却没有伤及根骨,如此冒进虽然能将他们打的措手不及,但是对他们而言,这也是扳倒二皇子一党,扳倒钱氏的好时机。
林无相搂着白暖暖,一只手环着她的腰不被桌椅的角磕到碰到,一只手把玩着她软乎乎水嫩嫩的小手,偶尔还会放到嘴边亲一亲。
“这今日府中、上京都会乱上一阵,我想……”
“不,你不想。”白暖暖直接上手堵住他的嘴,威胁道“你一点儿都不想。”
耳侧是夫人看似凶狠实则娇软的声音,鼻尖充盈着手指间温暖的茉莉花香,因高速运转而有些疲累紧绷的精神在此刻缓解了些许。
林无相无辜地眨了眨眼,“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