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诗经·小雅·北山》
岩王与列国会于玉京,及二贤至,大典启。中,王临台祭天,上表天道,号为岩王帝君。末,命养由基以强弓袭天,王以岩枪掷天。风呼舞云,雷鸣不绝,云密而成祥瑞雨,秋日而璃月港有冰。
璃月史官记载
“诸位是不欢迎我二人吗?”吕尚与李耳自飘到地上的云朵上走下,环顾玉京台上下的诸侯。虽然他踏足的地方只是玉京台,但是整个璃月港的人——无论是诸侯还是平民,都能听到他的询问。
“太公。”极少说话的李耳拍了拍吕尚的肩膀。
“今日是岩王的大日子,你我虽是三监,但于理,还是要听从主人的安排。”李耳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这么淡淡地说道。
“若是岩王未曾为我二人留座位,便请允许我二人入云上观礼。”李耳看向身穿冕服的已经变回男身的岩王帝君,眼神在其身上来回走动。
“岩王,有些逾越了。”吕尚历来都是三监之中最直接最强硬的,当看到岩王帝君身上的冕服时,便面露不悦。
“璃月素不服天。”此时岩王帝君简短地回应了一句。
场面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许多凡人诸侯以及不知情况的魔神诸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站队了。
“总得顺道吧。”李耳见气氛有些紧张,很自然地开口安抚二人。
“为二贤辞座。”甘雨听到钟离的下令后,命侍从搬来两把椅子,而后带领侍从走进二贤,随后行礼,再令侍从将椅子放在二贤身后,随后甘雨再行礼,带领两名侍从回到钟离身边。
“那今日,太公?我二人也来试着做一下璃月之臣,如何?”李耳笑着坐下,而后招呼有些严肃的吕尚。
甘雨亲自为二贤辞座...
枫丹使团位置,姬九元看到了全过程。
“那是谁?”姬九元假装不是很懂地指着璃月东道主位置的武将一排。
“那是璃月金鹏大将 降魔大圣 魈,其身边多是夜叉。”赵武顺着姬九元目光看去,而后解释道。
“嗯。”姬九元看了一眼魈,随后收回目光。
“以往璃月迎接三监,只是岩王派侍从辞座于贤者,如今璃月太子亲自为二贤辞座,虽仍有侍从,但性质与先前明显不同了。”说来有些巧合,枫丹使团旁边就是至冬使团,此刻轻声说话的张仪像是在给阿蕾奇诺讲解。
“刚好蹭课。”姬九元竖起耳朵,头却不转。
“那么义父,此事,是否是璃月在向三监挑衅,以示自己‘不服天’呢?”阿蕾奇诺轻声问道。
“有那么一定的成分在里面。”张仪回答道。
“先前是:璃月以正常臣子之礼以及邦交之礼对待三监。或赠,或礼,以迎三监。
而现在是:璃月以君臣之礼以及官僚之礼对待三监。甚至是由太子甘雨亲自赐座,既是在展示璃月内部甘雨太子之位的稳固,也在隐喻三监已臣璃月。”张仪继续解释道,同时,吕尚坐下了。
“可义父,为什么岩王不亲...”阿蕾奇诺再次开口,说出了心中疑惑。
“不亲自赐座?而是要太子甘雨赐座?”张仪一听便知道自己这位门生心里想的是什么。
“因为璃月不服天,璃月为主,岩王为尊,王中之王,三监既然已经臣服璃月,那么岩王岂会低三下四到给臣子亲自赐座?但是总得有个人去做赐座这个事情。”张仪将目光转移到甘雨身上。
“如果我记得不错,甘雨,麒麟血脉,仙人门生,天下仙人莫不为岩王之门生,且其仕璃月...两三千年了吧,于礼法,于背景,于能力,都是继承岩神的最合适的人选。”张仪谈起了甘雨继承岩神的合法性。
“且,无任何不良行为。”张仪将目光转移到了璃月武将群体中以魈为代表的夜叉身上。
一旁偷听的姬九元也跟着看了过去。
祭台周围,祭祀人员在璃月奉常的带领下进行舞蹈和各类仪式。
……
维天之命,於穆不已。
於乎不显,岩王之德之纯。
假以溢我,我其收之。
骏惠我岩王,曾孙笃之。
……
“《维天之命》?不是不服天吗?”稻妻使团位置上,邹衍听后,看向了岩王身边的甘雨。
“怎么了,邹奉常?你也想上去跳两下?”八重宫司知道邹衍是在看甘雨,但是还是打趣道。
“岩王算是数千年以来,第一个有储君的魔神诸侯吧。”邹衍没有回应八重神子的打趣,反而继续喃喃道。
“唉,以后可不能叫甘雨姐姐了...”八重神子看着远处身着太子冕服的甘雨叹气道。
“话说回来,神子小姐...”邹衍忽然转头看向叹气的八重神子。
“哎呀哎呀,我也想啊,可是影那个家伙她就是不愿意,我能怎么办?”八重神子无奈地说道。
……
沫芒宫
“不害先生。”那维莱特估算了一下时间,便唤了一声门外的申不害。
“我将外出一天,一天内,诸事皆宜。”那维莱特嘱咐道。
而后那维莱特也不等申不害答应就随着一道蓝光而闪去,或者说,申不害早就准备好了。
“嘎吱...”那维莱特轻轻推开了芙宁娜的房间,但是没想到还是发出了声音。
她好像刚吃完小蛋糕,桌子上的奶油还把作业本给弄脏了。
“砰。”那维莱特轻轻关上了房门。
她应该是睡着的吧?那维莱特来看她只是为了心安。
待飞到沫芒宫上空时,那维莱特看了眼正在最高审判官位置上认真处理公务的申不害。
又看了眼沫芒宫最高层芙宁娜的房间,那维莱特伸手画了一道类似保护术法的机制,一面无形的水元素护盾加固在芙宁娜房间表面。
……
“太子,虽是储君,可,仍不是王。”张仪看向了远处观礼的钟离。
“王只有一个,而太子,是万臣之首...太子的地位大多数情况下是比较尴尬的——父亲会担心其夺权,兄弟会与其夺位。”张仪看向了宛如父女的钟离甘雨。
“可这甘雨不同...百官之首曰相,可璃月明面上,百官之首是那宗正惠施,宗正,管理王侯家族事宜,这岩王可有家族?明面上是没有的,但实则,那些仙人夜叉,不都是他的家人吗?因此,在璃月,宗正才是百官之首。但惠施虽是宗正,实则只是有权有职而无力。因此,璃月太子甘雨,既是万臣之首,又是百官之首,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张仪一边讲解着,一边喝了口沉玉谷的沉玉茶露。
“让甘雨为二贤赐座。第一是在说璃月自有正统,无需依天而生。第二是在说璃月这一代岩王和第二代岩王,都是二贤未来的主人。”张仪放下茶杯,随即从桌上果盘中挑了一块已经切好的日落果,拿起插在其上的牙签中端,递给听的认真的阿蕾奇诺。
“至于第三...你边吃边听即可。”张仪见她听的有些认真,便开口提醒道。
“第三,威压列国,这应该算是明显却又不是很明显的方面——璃月能威压二贤,那么自然有能力针对天下任意一个国家。”张仪看着义女将日落果吃下后,又递了一杯沉玉茶露。
“咳咳...”阿蕾奇诺红叉的瞳孔忽然一怔,而后闭上眼睛,激烈地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张仪见状,赶忙拍了拍弟子兼爱女的后背。
阿蕾奇诺低下头,继续咳嗽。
穿越过原神的都知道,日落果是较为酸的,而沉玉茶露...茶叶这种东西,虽然芬芳,然而也是有些苦的。
苦加酸...
张仪——古至冬掌管沉玉茶露的魔神。
众所周知,当没有危险时,父亲就是最大的危险,不管是义父还是亲父。
…………
祭台周围,舞蹈逐渐结束,而后乐器皆止,随后祭祀以龟甲卜。
“吉!大吉!”卜与占不同,从字形就可以看出。
卜,就是一根火把扎在龟板上的侧面形象。
占,就是一双手握着一把蓍草在侧面为“口”的桌子上进行占算。
姬九元没有想到,钟离竟然还用起了这种古老卜法。
卜,自商朝灭亡后便开始了逐渐消亡(这种方法现代已经灭绝),究其原因就是成本极大——所用的灵龟板必须是自然死亡的百年大龟的龟板。
钟离显然是有意为之。
占的话,占算之人若是熟练,可以尝试提前进行蓍草记号进行伪造卦象。
而卜的话,几乎不可能伪造——因为龟板燃烧的裂痕太随机了,不过不排除钟离会使用神灵才可动用的力量进行伪造。
“好像真的是大吉!”各国使团中,开始使用元素视野观察龟板上是否有元素痕迹。
“天佑璃月,岩王万年!”惠施顿时大呼,而后璃月的凡人官僚们开始随之迎合。
“天佑璃月,岩王万年,璃月万年!”仙众们也在甘雨的带领下跪拜迎合。
岩王帝君走上祭台最高处,接着抬手,而后道:“众卿平身!”
而后也不再注视着众卿起身,而是朝正在起立的武将众道:
“养由基将军何在?”
“臣在此,愿为王效死!”
“予尔一矢,以问天安。”
“领命!”
谈话间,养由基身负一把世人从未有记录的弓,在众卿及列国的目光下,走上祭台低于岩王一个身位的台阶上,领取了一支通体暗金色的华贵箭矢。
“你来了?”高天之上,巴巴托斯和巴尔泽布看着到来的那维莱特说道。
“嗯,何时开始?”那维莱特问道,他已经练了好久的控雨能力了,大概是姬九元刚刚来的时候就开始练了。
“不急,待巴尔鸣雷过后,你就可以布雨了。”巴巴托斯轻轻抚摸了一下琴弦。
“天!安否?!”养由基拉弓,但并未将动作做出——他并未用全力,而是用一种直立的姿态,优雅的动作拉弓。
否字之音落下,暗金色箭矢飞入云端。
巴巴托斯看到这一幕后嘴角抽了一下,但是还是弹起了可以操弄狂风的音乐。
风呼云舞,本是晴天的璃月港,顿时起了乌云。
“天理再也扛不起提瓦特这杆大旗了。”腹朜担忧地看了眼已经收回动作的养由基以及持剑而站于祭台最上的岩王帝君。
“雷鸣!雷鸣!”这不是玉京台发出的声音,而是整个璃月港每一处地方人家所发出的。
雷鸣不绝,火花在乌云中不断摩擦,似是想要发作。
“天怒!天怒!”须弥使团中,有人大呼道。
随后惊恐的情感蔓延了整个玉京台,眼看就要传到璃月港。
“诸位稍安勿躁。”田穰苴带兵堵住了玉京台的出口。
“没错,稍安勿躁!”惠施与天叔起身,安抚起了各国使团。
“璃月的各位,如今天已震怒,莫要逆天而为!”有的人类诸侯国的使节不敢明面上忤逆上国,但是还是敢旁敲侧击地说一下的。
“各位且随大宗而动,莫要违反了礼制。”很少发言的甘雨此时倒是说了句威胁的话,而后看了看六国使节。
姬九元虽然不是很明白计划的细节,但多年的养气功夫以及这段时间的遭遇也能让他临危不惧。
而且可能是最近过的太大胆了,他看着有些混乱的场面,甚至还想靠近一下至冬使团里的阿蕾奇诺,然后...
但看了看她一旁的张仪,姬九元想道:事已至此,先吃个日落果吧。
“嗯,看样子只有泡泡橘是甜的,这日落果倒是不受什么影响。”姬九元尝了两口,倍感苦酸,便将日落果放下,然后喝了口沉玉仙露。
“咳咳...”
“嗯?”张仪注意到了咳嗽的姬九元,然后更警惕地让阿蕾奇诺不要远离使团。
“樗里子,下令吧。”而后张仪以袖捂嘴,说道。
“嗯,全军听令,三分钟后,倾洒‘女皇之恩’!”随着樗里疾下令,璃月各地的愚人众开始往周边水体倾倒了许多高纯度的冰元素。
“女士 散兵 博士,随时关注‘天’的态势,择时而动!”樗里疾也如张仪那般在至冬捂袖而言。
女士无聊地看了看天上的电闪雷鸣,而一群璃月面孔的博士分散在璃月各地,或在研究,或在行医,至于散兵,他则如隐形人一般站在稻妻使团中,看着祭台之上的岩王帝君。
“嗖!”在极短的时间中,岩王帝君凝聚神力于右手处,神力化作一把长槊,而后又被他投掷而出。
长槊直冲天际,到云端时,威势仍不绝。
“轰隆...”雷声逐渐消停。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倍感舒适的小雨淅沥的声音。
“结冰了,好薄的冰啊!”有居民发现了港口内的异动。
“结冰了,好厚的冰啊!”璃月几条大型水系则不同。
“祥瑞!祥瑞!岩王造祥瑞于世!”邹衍很配合地第一个开口。
“邹先生,何解?”惠施假装不知地问道。
“改天换地,操纵云雨,来年璃月农必有丰!”邹衍宛如神棍一般地回应道。
“邹子,是邹子!邹子都说是祥瑞了,那...岩王...岩王帝君,万载无期!”刚刚还打算逃离玉京台的人类诸侯顿时欢呼了起来。
“岩王帝君,万载无期!”张仪也在合适的时候站了出来,朝祭台上活动着肩膀的钟离说道。
姬九元落寞地叹了口气,而后也随着已经被调动起情绪或者是因利益而欢呼的众人欢呼了起来。
“天降祥瑞,璃月永昌。岩王帝君,万载无期!”
其实哪里有什么祥瑞,只是所有人都还是不敢相信天理妥协,因此才借祥瑞表明臣服罢了。
有的东西,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
有的东西,不上秤时,它只有一斤,但若是上了秤,便重无可量。
姬九元不禁想到了第一世,《春秋列国志》中,郑庄公射王肩时所说的话。
“周天子再也挑不起天下这副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