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快速逃离,受了重伤,气息不稳,脚步踉跄,一晃一晃,却只能咬牙朝苍云山脉不远的安县行去。
损失惨重。
药田空间毁掉,主人亲信白袍人死掉,关键……花费大量心思,这些年培养的种药师也死了。
黑袍人长喘一口气,脑海里陡然冒出个逃跑或装死的念头。
赶紧驱散,手捂住胸口……这里是空的。
他跑不掉,跑了也是死,还会连累到其他人。
略施小计,他进了安县,径直往赵家去。
守卫如同虚设,几下的功夫,摸进赵家老爷的书房。
赵家老爷,叫赵安,原是普通富贵人家,得了鸡犬升天之福,统揽了周围几县大部分的药材生意,过的风生水起,财源滚滚。
虽不是安县四大家族之首,但财富上可比另三家加起来相比较也不遑多让,无奈朱家数辈积攒的人情比不过。
此时赵安正在书房看书。
门忽然推开,一个黑袍人闯进来,他大惊失色,正准备叫喊,又觉得眼熟,仔细瞧上几眼,认出来,忙上前搀扶:“黑袍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黑袍人关门,坐在椅子上,干枯的手抓住赵安,声音沙哑低沉,“药田,毁了。”
“什么?”赵安大惊失色,瞳孔放大,浑身颤抖。
他不敢相信。
又仔细看了黑袍人几眼,曾经高高在上的修炼者,遇到自己顶多颔首示意,还是看在那位面子上。
现在满身焦黑,脏乱不堪,哪还有一丁点高人样子。
突然,他醒悟过来,颤抖着问:“昨天,苍云山爆炸地震,是灵田出事了?”
黑袍人沉默,点头。
赵老爷感觉胸口疼,呼吸不过来,沉溺在水里一样。
他踉跄两步,一个不觉竟凭空跌倒在地,喃喃自语:“怎么会毁了?那,那我赵家不就完了。”
黑袍人听到了,暗道:“我也完了。”
他唤醒赵安,“取来纸笔。”
赵安赶忙照办。
黑袍人接过,挥毫画了几笔,一个简单的人像浮现在纸张上。
他还没问,赵安指着惊呼:“这,这不是新县令方休白吗?”
“嗯?”黑袍人心提上来,停住,道:“看清楚了?”
“一模一样。”
黑袍人一丢狼毫笔,重重拍了两下桌子,又恼又怒,不停叹气。
半晌,他问:“宣王第四嫡子?”
“没错。”赵安答,小心翼翼的问:“和他有关?”
“就是他搞的!该死,白兄前来取药材,主人也吩咐他取了宣王嫡子狗命,没想被算计了一道。”
赵安张大嘴,想多问几句,恍然不知如何开口。
王老粗一伙吃了大亏,还在牢里饿着呢。
他吃的亏更大。
药田空间没了。
黑袍人道:“赶紧取来蜂虫,给大人传递消息。”
蜂虫取来,是只类似蜜蜂的生物。
一张纸条,施咒,写上消息,往桌子上放,这小小蜂虫竟一口把纸张吃进了肚子里,朝窗外飞去。
一只跟随许久的乌鸦,从廊下也飞出来,跟着。
蜂虫速度很快,乌鸦紧追不舍。
出了赵府,不知到了哪里,乌鸦突然加速,张口就把蜂虫一口吞进肚子里,也不咀嚼,咕噜一声吞咽下去,啧啧两下嘴巴。
乌鸦落地,化成人,正是百里无涯。
他从苍云山跟黑袍人,跟到这里。
吃了蜂虫,他很满足,拍了拍肚子。
这玩意,别看小,营养足。
走了几步,耳朵动了下,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又一声女人唱小曲的声音。
听不清,但曲调宛转悠扬,让人心驰神往。
百里无涯无意识跟着曲调走了两步,眼珠一转,回过神,面露惊惧,赶忙化作乌鸦,朝苍云山飞去,找方休白。
方休白还在那块焦土地坐着,感受周围弥漫不散的灵气,盘腿修炼,终于恢复了一些,才停下,又生吞了两株灵药,才满足的拍拍肚子。
树上飞下乌鸦,落在方休白旁边,变成个病弱公子,扇着折扇。
“嘿。”毫无礼貌,也不记得自己当初被锤的多惨了,“哪来的灵药,还有没,给爷几株。”
方休白缓缓冒出三道黑线,手指捏的嘎吱作响,盯了百里无涯一眼。
这人没脸没皮,无良公子的派头立马收起来,讪讪道:“开玩笑的。县爷辛苦,这出门近半月就干了这么大一件事,赶明是不是苍云山也得让您平了。”
欠收拾。
方休白懒得理睬,指着郑呈和曲霖,道:“赶紧帮忙,把这俩弄回县衙。”
百里无涯噎了一下,一高胖一矮瘦,前面的一个能顶后面三个,只是他一个也不想帮忙,太脏了,他新换了衣服,于是道:“县爷,我有洁癖!”
方休白:“……”
“我也有。”
砂锅大的拳头又捏了捏。
这人不给他来点“热暴力”手段,不听话,俗称欠揍。
百里无涯讪笑,选了矮瘦子扶起来背上,高胖子留给方休白。
方休白翻白眼,两人回安县。
路上百里无涯以索要灵药为名,贡献了黑袍人以及蜂虫的线索,结果索要不成,还让方县令踹了两脚。
需要你吗?
这白袍人见过宣王嫡子真面目,黑袍人没见过,消息传不传出去不重要,出了这等大事,赵家背后的人,肯定会知道的。
吃了蜂虫,勉强可以拖延下时间。
还想索要灵药,不赶紧来救他。
想到这,方休白顺拐的又踹了两脚。
方休白不敢光明正大的走城门回去,让百里无涯施法走了偏门。
回到县衙,发现田师爷,田夏,姚慈,心急如焚的等待着。
百里无涯干净利落把郑呈和曲霖扔在地上,得来一个白眼。
方休白吩咐田师爷找人清洗照料下他们俩。
看了看自己,一身灰土,破破烂烂。
旁边田夏姑娘看的眼睛红了……县爷遭罪了,心疼。
她有点忍不住眼泪,又不能哭。
于是举手手,表示:“方、方大人,我也去给你烧水,准备沐浴清理。”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厨房去。
嘴角的方休白补了一句,“好的。田夏姑娘要亲自帮我清洗吗?”
田夏一个踉跄,在眼眶盈着的泪水不知怎么收了回去,还无影无踪,甚至想咬紧牙齿,攥紧拳头,想锤人。
忍住!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