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见宸见他拿着黄胄的画发傻,就给他解释:“黄胄也算是个名家,画驴一绝。这幅是他近期画的,为画这幅画,他去武警支队警犬基地住了一个多月。”
杨明恍然大悟,不觉问道:“画驴和画狗比起来,哪个好画?”
钱见宸呵呵一笑:“这真不知道,不过这些画家经常会有些怪癖,这个黄胄听说现在想画鸡,李可染还送他一群小鸡仔家里养着。”
现代画价格起来了点,但也没超过三百的,李可染那幅巨幅画标价最高,两百八十元,黄胄这幅狗图,只要四十五块钱。
郑板桥两幅四千六,刘墉三幅斗方一千五,加上一堆现代画,最后算账,两万七千五,离三万还有距离。
但杨明再没看中的东西,钱见宸只得作罢,让服务员开好票,拿着陪他一起回去取钱。
朱家溍说过,杨明家存的玩意儿,不比荣宝斋差什么,钱见宸早就想去看看,今儿正好逮着杨明。
到了杨明家,钱见宸里外看看:“怪不得,你家离我那儿三步路,抬屁股就到了。这小院子不错,比我住那筒子楼可强多了。”
杨明把他让屋里坐定,他去里屋取钱,杨家钱都在杨建军住处柜子箱子里,还是杨明在仓库时淘换的那两只檀木箱子。
打开箱子,杨明见里面只有三捆了,就知道这段时间老爸收了不少东西,钱快没了,还要去找李丽再换点外汇。
拿钱出来,看到钱见宸站在博物架前发呆,就笑说:“钱经理,钱叔,过来喝口水,站那里发什么愣。”
“你小子过来,这东西你竟然就这么随便放?”钱见宸语气不善说道。
杨明一愣,走过去一看钱见宸手里拿的东西也傻了。
“哦,这个啊,知道珍贵,但我家没别人,就我爷俩,这个鼎平时在我那屋藏着,估计是我爸昨天看了,还没放回去。”杨明胡扯道。
钱见宸拿的正是早上他鬼市买的那个铜鼎,杨建军出去时没藏起来,随手放架子上,他可能没想到今儿家里会来人,想着回来再收起来。
见钱见宸看的仔细,杨明疑惑问他:“钱经理……这文字你能看懂?这可是甲骨文哪?”
钱见宸没搭理他,又拿着鼎到门口,看看想想,半响才说道:“这是西周的伯父洵鼎,文字内容和祭祀有关。和南方有家博物馆伯父乙鼎同期,国宝级文物,收好了,你爷俩也真是够可以的。”
杨明点点头:“钱经理,您真有文化,这玩意儿上的字都懂,怪不得您是荣宝斋经理。”
钱见宸点着钱,随口道:“甲骨文我以前专门学过,认识的不多,但看这鼎上的铭文足够了。”
“钱数正好,你小子家里放这么多钱也不担心,真有你爷俩的。”钱见宸数完钱,装进随身带的包里,起身继续看博物架上的东西。
杨明此刻心里有点想法,就跟在钱见宸身后介绍物件来历,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铜鼎上:“钱经理,你说咱们国家现在对青铜器交易有没有限制?”
钱见宸一愣:“怎么?想出手?你这件鼎是解放前的物件,应该没事,解放后出土的有限制。”
“您怎么知道是解放前的?”杨明还是疑惑。
钱见宸随口说道:“伯父乙鼎出土时是一批,有五六件同类型器物,明面上只有南方那个博物馆有,其实行内人都知道另外几件流落在民间。”
这下杨明放心了,但没想到钱见宸听出来杨明心思。回到铜鼎前,拿起问他:“想处理我可以帮忙,本来今天给你那幅清明上河图,就是给人预留的,但想到那人要求太高,就有些犹豫,才被你小子钻了空子,怎么样?”
杨明咂咂嘴:“在商言商,价格合适的话可以考虑,就不知这器物实际价值,心里犹豫。”
钱见宸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抬头道:“这件东西够一级品,考虑到带铭文青铜器稀缺性,估个特级也能说的过去,要说价格……我觉得十万是有可能的。”
“才这么点儿,不卖,这玩意可是我费劲弄来的,收购就花了大几万,十万不卖。”杨明装模作样摇摇头。
钱见宸叹口气:“不卖算了,不过,我说的十万……是美金。”
“啊,十万……美金?钱经理,钱叔,不带您这样大喘气的,要是十万美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您能透露一点买家信息吗?”杨明心里欢喜异常。
钱见宸看看杨明,走到八仙桌旁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寻思片刻:“透露一点也没什么,毕竟你是卖家。”
“是个香江爱国富商,也是个大收藏家,要是一般富商,那幅清明上河图足够打发他。但这位不一样,他和海子里大佬都有联系,也算是个大人物,所以我才犹豫。”
杨明一听,心里琢磨:“香江爱国富商,也就那几位,喜好收藏的……有可能是那位霍先生。”
想到这里,心里一动,看着稳坐喝茶,不动如山的钱见宸,说道:“可是……霍先生?”
“嚓”的一声,钱见宸差点把茶碗盖子扔出去,诧异看着杨明:“你这小子,真是个怪物,我就这么一说,你竟然猜到了,这可太逆天了。”
杨明微微一笑:“钱经理,要是那位霍先生,你说十万美金少了,你还是不了解他的格局有多大,去年他奖励奥运会冠军,出手阔绰,全国人民都知道他有钱,是个超级富翁。”
”这么滴吧,十万美金是我底价,你给他报价五十万美金,要是还价,最低三十万美金,十万之上,我给你提成五个点,怎么样?”
杨明说出个此时代天价来,钱见宸皱眉想了半天,叹息一声:“先联系一下他幕僚吧,你这报价我肝儿颤,不知道人家获悉后会不会觉得我太那什么……”
“走吧,带上东西去我那儿拍照给人发过去,快的话一个星期就会有消息。”
杨明拦着钱见宸:“钱经理,你不用顾虑成交问题,别人我不敢说,这位您放心,成交是肯定的,这事儿有擦边嫌疑,你那边要小心,到时我要现金,这点你要给人说清楚。”
钱见宸点点头:“我明白,别人我可能担心,这位……不用担心后期有麻烦。”
杨建军回来后,听儿子一说,一屁股坐下来连声叹息:“怨我了,怨我了,出门我还看了一眼,没成想家里会来人。”
杨明劝慰他:“爸,您别自责,我觉得这是好事儿,您想想,这东西实际意义可比那两根贡品木料还厉害,与其咱们心惊胆战留着,不如高价处理了,只要手尾干净,处理比留着好。”
杨建军仔细琢磨,觉得儿子说的不错,但还是有担心一面:“只是……这钱经理咱们不了解呀?”
杨明“嗨”一声:“他恰恰是我最放心的地方,他是行内人,摸爬滚打多少年了,行内人脉可比咱们广多了。这次是他主动提的,我定了低价,多出来给他提五个点,拿了钱他就算绑在咱们战车上了,别忘了……他可是公家人,他敢起异心吗!”
杨建军诧异看着儿子,内心腹诽:“这特么是我儿子吗?这心思堪比积年老贼了,小小年纪他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杨明不知道老爸此刻心思。见他发呆,就问起那两幅卷轴情况如何?
杨建军叹息道:“品相太差了,东西倒是对,陈叔看了认定是祝枝山书法,小心打开后,发现墨迹都掉块了,散落的状况我看了都心疼。陈叔连连叹息“可惜了”,然后说要先把墨块慢慢兑起来,个把月后再去看看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