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马东家进入乱纪元之后,他每周末回家都几乎相当于渡一次劫,有时是大劫,有时是小劫,可由于他始终受经济掌控,他还不得不按时回家,他没有唐瑜那种敢于狠心辍学的勇气,他本质上确实是一个瞻前顾后的懦夫。
也正是因为他性格懦弱的缘故,所以他的前半生才会被原生家庭产生出的问题给卡了bug,直到后来他性格逐渐变得越来越畜生,开始由讲道理变成了讲物理,他这才慢慢的逃避开了由原生家庭所带来的精神内耗型伤害。
只不过此时他还有没醒悟,不懂得区别对待的道理,只一味地认为遇事应该与人讲道理才对,但在实际生活中,谁越讲道理,谁往往会成为败退的一方,产生这种现象的基本原理后文会有详细的解释,此时马东还没有开悟,就不提前拿来凑字数了。
对于如何应对被父母战争波及的问题,马东正处于摸索求解的过程之中,目前他只总结出了替代法,不过这次他没有去祸害别人,而是通过打电子游戏的方式来忘却烦恼,他确实不是为了玩而玩。
这个替代法是马东从计算机基础知识这门课程里面所归纳领悟,当他学到有关于电脑硬件cpu是几核处理器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他心想,cpu相当于人的大脑,而人的大脑只是单核的思维处理器,那么只要用开心的事去顶替闹心的事,问题不就自然而然地解决了吗?
替代法就这样应运而生,办法虽说好用,但长此以往肯定会形成恶性循环,不过他也只能看开,毕竟他非常想以一个正常人的姿态活着,他害怕自己硬思考家庭问题会把自己再次弄成一个精神病。好在他还有学习底子在,在年级混个六七十名不成问题,这个成绩足够上普通一本。
不久后马东家又发生了一起与钱有关的争端,这件事让马东站队的方向彻底倒向了东妈。
事情又发生在某周末的晚饭时分,当天他家的气氛还算融洽,最起码东爸东妈都没有互相给对方甩脸色看,当时一家人正吃着吃着饭,东妈突然跟东爸说道:“明个你给我取点钱用,等我发工资慢慢还你。”
马东心里顿时泛起了嘀咕:我滴亲妈诶,怎么您老有事偏在我面前提,又想在无形中拉我站队咋地?就不行你俩私下偷摸研究,我真是服了,老想拿我当挡将派,烦死了!反正这次我说死也不发言,爱咋咋地!
东爸习惯性地眉头一皱,问道:“借多少?干啥用?”
东妈说:“我下班路上碰见老牛了,跟她唠了一会嗑,她说她的养老保险早交上了,还问我交没交,她那口子以前在银行混,肯定准信,我也想交,但现在我手里钱不够,你借我七千就行,我补完底根以后就不用你管了!”
东爸斥责说:“人家交保险那是兜里有闲钱,咱家啥情况你不道?东东以后上大学还不得我掏钱?再说了,你交完这笔钱以后,每年还得补交三四千块钱,这还是现在的价格,万一以后涨价你交不起咋办?到时候你就是哭天喊地,钱也退不回来。”
对于交养老保险一事,东爸成天混迹于花园,肯定从众人口中得知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只不过照马东估计,东爸应该是不想给东妈掏钱,这才硬找不想借钱的理由,马东此刻却不由得替东妈感到有些悲哀。
他心想,这还算是两口子吗?虽说老妈不会溜须拍马那一套,但老爸做事也太过分了!这种关键事怎么能不帮忙?就为了比谁的腰杆子更粗,连正常的生活都不过了,如此做事是否有些顾此失彼?
可马东想归想,他依旧帮不上什么忙,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被东爸牢牢地攥在手里,马东总不能因为这事就热血上涌辍学打工,他还没愣到那种程度。此时他听东爸借着酒劲继续叨叨个没完,尽管他这次下狠心没有参与讨论,但他心底的那杆天平秤还是不知不觉地落向了东妈的方向。
东妈是个急性子,她做事没有拖延症,事后她并没有等上一段时间攒钱,而是第二天直接去找了二伯借钱,她借出钱后立马就把养老保险补交款给交上了,手续办得飞快。
在她办手续期间,她发现其中有位工作人员是东爸的老同学,于是两人就闲聊了几句,却没成想熟人居然给她透露出了一个好消息:镇政府正有一批低保户的名额,双下岗职工家庭都可以申请,只不过硬性规定必须是收入微薄。
此时东爸的摊床已经兑了出去,他确实没有了收入;东妈虽说有收入,但她干的是私活,报多少别人都不知道;马东作为一个重点高中的学生,属于申请低保的加分项,因此东爸的老同学觉得马东家的状况特别符合申请条件,他让东妈可以提交资料申请一下试试。
东妈回家后把这件事跟当家人东爸说了,然而东爸可能怕在老同学面前丢面子,因此他说死都不去办理。东妈不想放过这样的便宜事,随后她去找了东爷出主意,老油子东爷说,哪有恁么麻烦,你偷摸给人家塞三百块钱这事保成。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接下来东妈按照东爷的指示做了,然后办低保这事立马就成了。
这种低保补助按照家庭人口计算发钱,马东家最后每月到手的钱有五百多元,这笔钱由东爸支配,留作平时生活之用,它不但解决了马东家一些基本的生活问题,而且还为东爸躺平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条件,至此他更不想出去打工了。
其实在小镇里并不是没有适合东爸的工作,比如赵凡家的养猪厂就常年缺人,以东爸和赵凡的关系,想进厂找活就是上门说句话的事,可东爸为了面子就是不肯去。
至于东爸借口说干不动,马东一点都没信,东爸每天都得拎十多桶水浇园子,浇完水还有劲头悠哉悠哉地去溜达,根本就不像有劳累感的样子,说他没力气谁信呐?所以很明显东爸就是不想打工,他只想活得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东爸的人生追求引起了马东的自我反思,他心想,我之所以经常愁眉苦脸,是不是因为我把人生目标定得太高了?比如我想学习进步这件事,我就十分缺外因助力条件,而且我的根本内因条件其实也一般,顶多有点小聪明,如此情况我若想进步的话只能靠玩命,不过代价却是心力憔悴,弄不好精神会再次出现问题,这点我在初中时就已经得到了实地验证。
还有,我一直喜欢姿色不错的女生,见到姿色普通的女生就不怎么动心,只是以我目前的家庭条件,我追求如此之高是不是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天生就有高于其他人的基因条件,凭什么跟我同甘共苦,直接去找一个条件好的不香吗?
马东突然想起了武爽,她是马东交往过颜值最优的女生,而且她还亲口答应与马东一起好好学习考大学,只不过神经兮兮的马东产生了莫名其妙的不满足,然后一狠心把她给甩了,也不怪大齐为此总念叨马东是个大傻b。
由此看来他确实足够傻,犯傻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不懂得知足者常乐,与所求过多的东妈犯的是同一个毛病,总想万事十全十美,但又喜欢在别人身上挑毛病,因此他才会跟东妈一样每天都活在烦恼之中。
马东身边不是没有“知足者常乐”的正面例子,他的室友老歪就是,老歪的父母都是中学老师,他家的综合家庭条件明显优于马东,不过老歪这个人却非常容易满足,所以他每天都活得十分开心。
思考到这里时,马东突然产生了一种释然的感觉,性格反复无常的他决定放弃玩命的想法,在升级自我与快乐生活之间,他最终选择了后者,为了牢记这个宗旨,他把“知足者常乐”这五个字拿小刀刻在了文具盒的里盖上用于时刻提醒自己。
虽说他不再刻意追求完美,但他还是尽可能地努力学习,毕竟这关乎着他以后都出路问题,只是由于他的上进心不再有以前那么迫切,他那种玩命的学习劲头终究还是因此而冷却了下来。
至于搞对象这方面的考虑,马东不想再错过对他有意的女生,不过现在谈这个确实为时过早,他计划一进大学校园立马就跟杨楠表白,为了探听虚实,他与杨楠唠嗑时还特意打听过杨楠报考的去向。
杨楠随口答道,她不想远走,大概率是省城。
马东见杨楠的高考目标与他一样,他的其中一个心病算是得到了对症药,反正他自觉是稳了,可实际上杨楠却骗了他,杨楠后来报考得离家很远,她去了西南某省的一所大学。
至此,马东学会了得过且过,终于不再像前几年那样劳心劳力,然而世界万物终归要按照守恒律来运行,不付出一定的代价,就绝对不会有与之相对应的收获,随后他的成绩掉回在了年级八九十名的位置处。
这个位置是一道十分重要的分水岭,是往年区分出能否上一本的名额线,于是优柔寡断的马东又开始了纠结:是继续享受安逸,还是再努力拼搏一把?
他联想起一个有关渔夫的寓言故事:
一个商人在海边瞎溜达,他看到渔夫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于是就问他:“有晒太阳这功夫,你咋不出海捕鱼,多赚些钱呢?”
渔夫问商人:“我赚那么多钱干啥?”
商人说:“之后你就可以安心享受生活了呀!”
渔夫却反问道:“我悄悄地问一句,我现在在干啥?”
渔夫的反问立马把商人怼得哑口无言。
这个寓言非常引人深省,好多不愁吃穿的人都是如此这般的生活方式,可马东却清楚他目前并没有躺平的基础条件,东爸亲口警告过马东很多次,他只管供马东念完大学,以后无论马东是死是活,他绝对不会过问一点,因此刚放松两个月的马东又又改变了主意。
他想,再tm拼一年就好,先打好基础,然后再学习渔夫同志享受生活的做法。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马东稀里糊涂地进入了繁忙的高三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