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活在群体社会中,必然会与他人产生交集,而群体社会属于一种混乱的碰撞体系,由此会产生出一个问题:一个人若想要具现某一想法信息,必然需要去针对他身边之人所带来的助力和阻力,这是不可避免的步骤。
此时马东非常想拼一把,可他却没有拼一把的助力条件,他寝室里的人际关系虽说都不错,但学习氛围实在太差,每天闹哄哄浪费了不少小段时间,这些小段时间长年累月加起来也不算少。自从上高三起,他寝室里已经有三位室友搬出去走读。
他同样觉得自己应该出去租个房子用以闭关修炼,而且他知道他家有这种条件,于是某个周末他跟东爸提出了这个请求。为了稳妥,他特意在东爸没挂上酒buff之前说的这个事。
马东刚试着提出请求,东爸便皱着眉头反驳道:“你总强调外部原因,看看人家付瞎子啥家庭?穷得家徒四壁叮当响,他儿子还不是照样考上了清华?还是你本身学习不够专心!”
东爸嘴里的这个付瞎子住在东爷家南边,不但他是一个盲人,他媳妇也是,他们两口子就靠付瞎子给人摸手算卦为生。他儿子是一个志向远大之人,铁了心考清华,他本计划考三年再随遇而安,谁知第二年他就考上了,一时之间他成为了县里的美谈,毕竟在整个冬口县城里,每五六年才会出现一个考上清华的神仙。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从付瞎子他儿子考上了清华,不但县里镇里都上赶着送温暖,就连找付瞎子算卦的人都络绎不绝,东爷与他有些交情,因此马东还被他批过一卦说:按手掌纹路来说这孩子以后肯定吃穿不愁,就是一辈子都会为情所困,不过他的生辰八字属于海中金命格,遇水有可能转运。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可由于马东从小一直都受无神论教育影响,因此一开始他根本就没信,然而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这老头算得还真tm准!有些事不服气真不行,于是有几年他信命了,在这几年时间里,他与东爸一样过的都是躺平的生活。
见东爸又拔高了主观能动性,马东心想,付瞎子他们家穷归穷,但人家起码家庭和睦,你和我妈啥样啊?总吵吵个没完没了,我得长多大个心,才能一点都不关注?我又不是机器人。
不过马东为了求得东爸资助,他心里的怨言肯定不能说出口,他只能说好话:“爸,我要是出去走读,成绩提高个几十分绝对不成问题,现在我们班出去走读的人都快到一半了,你不帮我,我该被别人拉下了!我高考考得好,不也给你长脸吗?”
然而东爸依旧不为所动,他说:“你提高几十分有个屁用,还不是考不上清华北大?怎么说到最后都是找工作赚钱,老实地找个大学混个文凭得了,少没事找事。你就是没看懂社会,有些人想拿考学这个事圈钱,我才不花那冤枉钱,反正我就知道钱在我手里,我心就有底,谁也别想从我手把钱给忽悠走!”
马东清楚自己亲爹啥脾气,说不帮肯定不帮,说破大天也没用,因此他只好非常不甘心地放弃了走读的想法。
东妈当场没发表评论,事后她私下里却与马东说了她可以资助马东走读这个事,她说:“别管你爸,这钱我出,赶明我给你租个房子去!”
马东心想,比起我爸来,我更怕你整日碎碎念。你若是出这笔钱,大概率要来陪读,到时候你躲出家门是舒心了,恐怕我又该变成一个情绪垃圾桶的状态,想跑都没地方跑,还不如在寝室里心情舒坦,您老还是饶了我吧!
想到这里,他拐着弯试探性地问道:“那你上班咋办?”
东妈答道:“骑自行车呗!要不咋整?坐通勤车一个月得五六十块,那不是钱呐?”
她的回答果然没出马东的意料之外,马东还预料到,东妈若陪读,那她每天还得如此念经:“你看我每天多辛苦,我都给你提供这样有利的条件,你咋还没超过谁谁谁?”
对比永远不会有上限,每天重复念经绝对是必不可少的步骤,仅仅试想了一下这种画面,马东就觉得十分压抑,他试着问道:“我自己住行不?我指定能管好自己。”
东妈眉头一皱说:“你还是个孩子,我不管你怎么能行?让你自己住,你还不得上天?”
见东妈不肯放他自由,马东决定还是不走读了,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他干脆也想开了,与其自寻烦恼,不如学习老歪,没翅膀咱就不飞,尽自己所能使劲蹦跶,能蹦多高就算多高吧!
实际上以他的真实实力蹦的并不高,再加上高三的同学们都在集体努力拼命,因此他连重点班都没蹦进去一次。
这个重点班是高三年级前五十名组成的班级,每次考试后重点班里的同学都会有变动,可有一位同学从没考进过前五十名,却一直在重点班里混着,这位大仙就是沐晓丽同学,只因她敢用党员这个干部身份厚着脸皮跟老师哀求。
她是高二上学期申请入的党,没到期末她就正式加入了组织,当时有的同学还议论说她这样有个毛用,此时入党的作用终于显现了出来,花钱都进不去的重点班,人家凭着党员的身份破格硬挤了进去。
从这件事上,马东再次认识到了社会人际关系的重要性,他不仅想起了高三开学头几天里发生的一件小事。
当天马东和刘正在一起研讨一道化学难题,这道题有点超纲,两人谁都没有思路,研究半天无果后,马东拿着这道题特意去问了化学老师,随后化学老师同样被这道题难住了,他皱着眉头埋怨道:“你研究这破题干嘛?考试又不考,这题你不用看!”
马东信以为真,可过后他却因为这个类型的题而失了误。当时大综合卷里有两道压轴题,其中一道与马东请教老师的那道题非常类似,只不过他相信了老师推脱的鬼话,所以并没有往下继续研究,因此他那道大题只写了一半,估计丢了有七八分。
这件事的重点不在马东丢分上,而是在化学老师对待不同学生的态度上。
当天晚自习时,化学老师特意去了刘正座位,上赶着问有没有需要解决的问题,随后刘正便把这道化学老师嘴里所谓的破题拿了出来。当然化学老师依旧没有思路,不过他却拿着题回办公室研究去了,最终他在最后一节晚自习时又来找了刘正,并给出了解题思路。
他给刘正讲题时,马东同桌汪剑锋小声说道:“不就是刘正他妈老请他上饭店吗?你看看,别人问他题他都懒得搭理,刘正不主动问,他还上赶着给人解答,真tm势利眼!”
马东心想,老汪你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可咱俩都没有老刘那种家庭条件,嫉妒也没用。
不过马东嘴上不能说心里话,他小声回道:“你可闭嘴吧!别让老师听到扇你嘴巴子。”
化学老师冥冥之中有了莫名的感应,他的目光朝这边扫了过来,呵斥道:“你俩嘀咕啥呢?上自习不许说话,好好看书!”
被训斥的两人赶紧装成了认真看书的样子。
高三紧张又忙碌的重复日子过得非常快,一转眼就到了临近高考的时间,期间只发生过两件马东能记起来的事。
一件是有个学渣复读生想跟马东搞对象,马东婉拒了,另一件是顾冕高考放休假的头几天想给马东挖个大坑。
那天马东正在座位上看书,顾冕突然过来了,他带着极度鄙视的神情和语气与马东说:“我看你怎么像一条狗呢?也不知道杨楠看上你哪点,就你这种废物,活着什么意思,垃圾玩扔!”
马东心想,我靠!这小子这次居然直接面对面攻击我了,不就是想让我打你一顿,然后你再上报政教处,好让我在高考前挨个处分,我tm又不傻,这么低级的计谋我会看不出来?
其实如果顾冕跟他好好说话的话,他肯定会跟顾冕讲实话,告诉顾冕,他目前与杨楠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他只是杨楠的挡将牌而已,而且他不是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哪怕换个女生,他都不介意,可他偏偏就是碰到了顾冕这种奇葩。
因此马东这次依旧没吐露实话,他只是像看傻子一样笑呵呵地盯着顾冕,这贱货见马东不上当,随后气呼呼地走开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做事没有丝毫底线的人,却在高考时首次超常发挥了,顾冕的高考分数超过了六百分,他凭着这个优异的成绩最终去了给黑人发陪读尤为出名的那个大学。
而马东的高考成绩却有些不理想,他发挥稍有失常,比平时的模拟考试少了三四十分,即使他第一志愿填了服从,最后他还是走的第二志愿。
他对此也没太在意,他有点怀疑这是迟来的报应,他记得当初他在六中门口看中考大榜时的情景,当时纪丹说马东怎么没落榜时武爽的表情很是深以为然,然后武爽回头看见马东时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她没在暗地里诅咒马东,马东肯定不相信,他确实活该遭这份劫。
好在马东的高考结果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不管怎样,他终于算是再次逃离了充满了家庭斗争的是非之地,而且这次他逃得更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