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火城外。三千铁卷上,时不时还会流淌出血液。滴落打湿万里,无边无际黄沙。
那么几滴,跟望不见头的沙海相比。显得那么渺小。
聂子悟痛声大喊“请各大势力,出认领尸!十万之士,归行一千二百余一人。埋魂长眠,九万八千七百余人。”
轰隆。天雷滚滚砸下,本晴空万里堆积厚重乌云。黑压压一片,压在新火城上空。
“什么!十万人,仅存一千,两百零一人?!”城门下,一位妇人震撼掩嘴。后忍之不住,痛哭出声。
“那可全都是一条条刚刚开始,待含苞绽放的生命花朵啊!我们后世的灯火啊。你,你们新火城是想让我等皆尽香火永绝吗?啊?!”
老者悲痛,仰天大吼。冲天而起,奔飞向满天遗体。
神魂不断地搜寻,探查。企图以证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不!我儿只是命牌损破,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中洲,一处宅院之内。一位衣袍,气势不凡的中男人仰天大声怒啸。
“我徒之命。我徒之命啊!”南域,一位老者泪水纵横。后又拍胸自语,自骂道“真是朽木,朽木啊!才修道三年,入了二境圆满。我就不应该答应你,放任由你离去。为师的错,皆是为师的错啊!”
“帝青冥。枉我信你不疑!二子一女交由你托照。无一子女生还,无一人生还呐!”中洲内,身穿华贵紫袍的中年,悲切望着躺在手里的三块命牌。后怒甩脱手,砸到墙上。三块金玉而制的命牌顷刻粉碎。他凝视北域方向,气得浑身颤抖“老贼。哪怕拼尽全族,我也要找你要个说法!”
北域震动,传送阵的光芒从未停歇。
有的人甚至都还没出传送阵,就被人从后边一脚给踹在了屁股上。
北域上空,新火城上空,被强横手段撕裂一道道的口子,数不胜数。从撕裂空间中不断闪烁出人影。
新火城,城门上方。
赶至的上百位强者目光喷火,表情悲痛望着浮空万具遗体。
三千铁卷已然撤去。
众人心间悲悯,生起数股汹涌怒火。
这时一位老者甩袖而指空中诸多浮尸,震怒开口“十万人,为何不全死绝!偏偏独留一千二百余人!”
他再次指着城外,沙地上的苏辰一千二百人。枯手止不住的颤抖,大声质问道“为何?他们可活,唯我三个孙子不可活?!帝青冥,十万不去其一。这一切皆尽是你亲口承允!现如今我坞家血脉永断死绝。老贼,尔在何处,你只管出来!
我坞拓拼尽最后的十三境圆满修为,亦要个完完整整的答案!”
老者仰天长啸,双鬓斑白。怒发飞舞之间,凄凉而又不自觉痛哭流涕。望着此刻漂在身前的两具尸身,老者老泪纵横“孙儿,我的孙儿。为何只有你俩,你们的大哥呢。呜呜呜。”
二者的哥哥为保全二位兄弟遗骸,已然葬入魔口。在他心里,没能救下那两位弟弟已经愧对亡去双亲。又岂能再让自己两个弟弟的尸身被那群畜牲撕咬,吞噬。
众强者纷纷别过头,这一幕太伤人心魂。
随着一阵阵冲天怒吼开始,人群之中响起了震撼议论。“什么!竟然是他。镇守北海千多年的坞拓前辈!”
“是他!的确是他!可他不是那一级的恐怖强者吗?怎么会只有十三境的修为了?”
“会不会是老前辈他身负重伤,被打跌落十三境?大战已经开始,北海已然堪忧?坞前辈他都撤回新火城了!”
“尔等无需多言,独自揣测。北海无恙。帝前辈他们身在老城外,正处大战。”这时一位中年男子径直从虚空踏出,皱眉说道。眼宇间不怒而威,一身气息内敛。
北王赵怀义,北域古族,赵家老家主。
目光刚刚对视,那几人瞬间纷纷闭嘴。又一位超尊级的存在现身,而且还是超越了两个尊级,一个滔天鸿沟的存在。这个时候去触他的霉头?纯粹找死。招惹不起,小命要紧。
这时众强者的人群之中,猛的暴涨出数道气息。皆是不弱于封王境存在。
“不惧者,与我前去老长城,寻到帝青冥讨个说法!”一位抱着尸身的妇人大喊道。
周围飘荡百具尸身的老者说道“诸位,且随我行。哪怕他是无上存在,我们也要为被坑杀死去的后辈们取要一个公道说辞!”
在他们说完后,城门上方瞬间乱作一团。接连不止的气息暴动,无数杀意,恨意已冲天而起。包含了百道恐怖的气息。
乌云之下,绵绵细雨被震的四散纷飞。转眼消失不见。
城门外,一个个少年少女忐忑不安,抬头望着天上。脚下的黄沙并未被细弱毛雨完全打湿。
“谁敢!”忽然一道震怒响亮众人耳畔。
满天燃烧的强横气息被这一声大吼压下去了不少。
“赵老家主。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等寻他复仇有错吗?”
“赵王。难道老夫膝下再无一人,朝他帝青冥讨个说法亦还有错?”坞拓老眼之中目光精芒闪烁,恨愤肃杀之意不断流动。
“啊哈哈哈哈。好笑,好笑啊!滑之大稽。老夫二子。一媳,三孙,佳配!七条命,换来的是何?是何啊?!现如今老夫只要一个公道,一个他亲口承诺过的公道!连你都要阻我!”
坞拓目光无惧,直盯赵怀义。又怒吼道“赵怀义。我等在战火无休不止中奋血撕杀。天下五府只出二府,圣地踪迹只影难寻。亘古世族大宗盘居一隅!
这些都不重要!通通都不重要。我只想问,我的三个好孙儿,为什么死了都只剩两具尸身,为什么他帝青冥要执己之见?一揽天下。凭什么?凭什么!我等老枯残身,还没死!没死绝!
赵怀义。天下可有大义?又可曾存在过大义!你告诉我,告诉他们!”
雨下的好大,打湿了众人的眼睛。淋湿了众人衣裳,不断浸湿着黄沙。
天空上乌云厚重,密布千里。雷声阵阵嘶吼。
苏辰抬头望着天上,双拳不自觉地握得很紧。任凭雨水滴落眼眸里,一眨不眨。冉星河,许冲,陆少阳亦是如此。目光盯着天上,那道立在众人心坎上,天地雷雨中的身影。
有的目光痛苦低望,更有的身躺黄沙,目光灼灼。
除了雷雨不断交替,怒雷雨声。再也没有一人说话。
黄沙汇水,不停冲刷拍荡老旧城墙。新火城城门。
千道目光此刻齐盯汇聚。赵怀义目光复杂,嘴里心里直发苦。难以组织言论,或者说是难受到难控情绪,无法开口。说辞?重要吗?远比不及一人性命。
再好,再无与伦比美丽,华丽的言语。也无法替死去的后辈,替他们抚慰平顺亲者的悲痛欲绝。
聂子悟三千铁卷悄然浮现,一语不发。手里已紧握长笔。
赵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