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幽是忍不住了,长剑再次拔出,“唰”地一声指向众香客,恼怒地低喝道:“再骂一句,脑袋给你们砍掉!”
香客们都是普通百姓,被她吓得一激灵,顿时止住了口吐芬芳。
曲小幽气得直喘粗气,铿锵有力地大声吼道:“我警告你们,那个八婆的舌头是我割的,也是我无家可归,主动要求住在这里的。
“这里的师傅们好心收留我,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你们骂我可以,若再敢有人口出妄言污蔑僧人们,我让你们血溅当场!”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浑身散发出一种骇人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望而生畏。
“好了小幽。”禅木拉拉曲小幽的袖子,示意她冷静一点。
之后,他又对众香客行了个佛礼,淡淡道:“清者自清,公道自在人心。你们不相信我们,我们也不再多言了,各位施主请便,贫僧不多陪了。”
说完,他带着曲小幽和师弟们离开了事发地。
“去官府告他们,把他们的真实面目公诸于众,让他们的寺庙倒闭。”他们离开后,仍有人在背后叫嚷。
来到前院某处,一个和尚落寞地开口道:“大师兄,今天这件事我们算是有理说不清了。
“那些香客肯定会把今天的事颠倒黑白添油加醋地说出去,到时候咱们庙里的香火怕是会断了。”
“是啊大师兄,这该怎么办才好?”其他人也都是忧心忡忡。
禅木却好像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无妨,只要咱们没做亏心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相信佛主会保佑我们的。”
“对不起。”曲小幽忽然开口,看向禅木,眼圈有些发红,“我好像……只会给你惹祸,今天的事若不是我,也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禅木叹声气,朝她宽慰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是非曲直我看得明白,我不认为你哪里有错。”
听他这么说曲小幽心中小小地震撼了一下,她本以为他会怪她的,像上次一样。
他这么理解她,她又怎么忍心再连累他和他所爱的师弟们呢?
大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直到早上还未停止,遍地耀眼的洁白刺得人眼睛疼。
禅木裹上厚厚的棉衣走出房门,来到隔壁曲小幽的房门前,边叩响房门边呼唤,“小幽,你起床了没?跟我一起去用饭吧。”
唤了好几声,却不见里面有人回应。
曲小幽是个自律性极高的姑娘,素日里五更天就会起床练功,一个时辰后再回房看书,刮风下雨从不间断。
按理说她此刻应该早就清醒,怎么会没人答应呢?
思及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好像自那以后就一句话都没有说。
禅木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径直推开了房门。
房门应声而开,房内意料之中的空无一人,桌上放着的信封格外刺目。
禅木忙跑过去拆开信封,果不其然,是曲小幽的诀别信!
他来不及细看信上的内容,回房拿了把伞和斗篷,转身往寺外的方向狂奔而去。
雪天的深山是一望无际的白茫茫,刺骨的冷风卷着雪花,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
山中莫说人了,就是常见的飞禽走兽此刻都不见了踪影。有的树木不堪重负,被厚厚的积雪给压断落枝丫在地上,再慢慢被雪掩埋。
下山的路早已被冰雪覆盖,走起路来非常难受。禅木忍住刻骨的寒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同时用目光在周围四处搜寻,希望能发现曲小幽的身影。
行至半山腰,他漂移的目光忽然定格,停留在右边一串浅浅的脚印上。
那脚印在风雪的覆盖下已经变得极浅,但还是能隐约辨认出是女人的脚所留。只是脚印通向旁边一座山的山脚下,而并非禅木所走的下山路。
难道……不是小幽?
禅木喃喃一句,但还是顺着脚印找去了。
跟着脚印走了不多会儿,一个山洞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串脚印,正是延伸到洞里的。
禅木加快脚步走进洞里,放眼望去,一个红色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那女孩怀抱双膝坐在角落里,肩膀上还挂着一个包裹。
她的衣服和头发被雪浸得有些潮湿,面色呈现出灰白色,嘴唇乌紫,娇躯抖得如同筛糠,明显是快要冻坏了。
“小幽!”禅木惊呼一声,忙扔下手中的伞,扑到曲小幽身边,将带来的斗篷严严实实包裹在曲小幽身上。
“大冷天的,你跑这里干什么?”禅木唉声叹气地问,眉头皱得能拧出水来。
曲小幽有些讶异他的出现,不答反问道:“你怎么找来了?”
“回答我的话,风雪交加的天气你不好好在寺院里待着,背着包袱来这里干什么?”禅木面带韫色地呵斥,对于她的行为表现得很是生气。
曲小幽低头垂着眸子,失落地回道:“我不是给你留书信说明了吗?我一个女人住在寺院里不合适,会影响你们的声誉,所以我想搬出来,在山下找个地方居住。”
顿了顿,她像是怕他误会,又强调解释道:“我只是搬出来住,并不会离开你,闲来无事我还是会去偷偷看你,我曲小幽认准的事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禅木早猜到了她的想法,叹声气,放缓语气道:“你能去哪儿?一个女孩子独居是非常危险的!虽然你武功高强,可阅历尚浅心思单纯,遇到小人给你使阴招你根本就防不住!”
“可我……”曲小幽无言以对。
“跟我回去。”禅木没再给她反驳的机会,“清者自清,我们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何必要在意世人的眼光?
“况且我们兄弟三十多个有手有脚,随便在山间栽种点作物就不愁生活和佛主的香火。什么声誉不声誉,出家之人四大皆空,怎会在意那个?”
曲小幽被他说得甚为感动,但还是有所顾忌,愁眉苦脸道:“可说到底终究是我连累了你们,我不想当你们的拖油瓶。”
“胡言乱语!”禅木立马反驳她的话,“咱们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了,朋友之间哪有连累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