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攻打竹景国,唐国敬带走了八十万人马,除了其他城池的守军,镇守京城的只有二十万。
陆世安又从中分出了十万精锐,要让陆世安带去战场。
自古以来,都城乃是一个国家的根基,无论什么情况兵马都不能少于二十万,否则会有被人趁虚而入的风险。
陆修远一开始是怎么都不同意陆世安的决定的,可陆世安说竹景国应付边关战士的攻打都自顾不暇,是不可能有余力反攻都城的。
而且凌江国的兵马实力只有他和手握兵权的唐国敬知道,别人不知深浅,是不敢贸然打都城的主意的。
陆世安认为都城留那么多人马也是没用,不如分出一半上战场,还能多些胜算。
陆修远争执不下,便随了他的意思。
“这是圣旨。”陆世安从一旁的常随手中拿过拟好的圣旨,递给陆修远。
“唐国敬居功自傲,定不会轻易将帅位让给你。他若刁难,你就拿出圣旨,见字如见君,违者军法处置!”
“是。”陆修远微微弯腰,双手接过了圣旨。
“嗯……”陆世安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但沉吟良久,却没有开口。
“皇上还有要交代给微臣的吗?”陆修远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主动问道。
陆世安抿了抿唇,向他走近两步,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小声说:“活着回来,我把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
陆修远心中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他怀疑,他曲解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陆世安没有理会他的震惊,拍拍他的肩膀,又跟他拉开了距离。
“苏御啊。”陆世安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苏御,无奈地叹气,“你不去不行吗?”
他怕他出了事,他唯一的妹妹也跟着没了。
苏御意料之中地摇头拒绝,“不管是为了王爷还是为了国家百姓,苏御都应当去。”
陆世安心知劝解无用,便也不多说了,只是语重心长地许诺道:“等你回来,朕为你和烟萝举办婚礼。”
苏御眼睛一亮,忙抱拳道谢:“谢皇上。”
“好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陆修远,一路保重!”陆世安看向陆修远,心思复杂。
陆修远点点头,见他没事了,就从腰间掏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玉佩,递给他。
“这是什么?”陆世安接过玉佩,疑惑地问。
陆修远走近他,小声说道:“京中人马空虚,我走后若突生变故,你就拿着这块玉佩去城东刘氏布庄找一个叫刘忠林的人,他会帮到你。”
“什么意思?你在那里安排了什么?”陆世安一头雾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若要去,必亲临!”陆修远再次在他耳边强调。
陆世安这个时候是百分之百相信陆修远的,收好玉佩,郑重点了点头。
“等你回来,就能看到你的侄儿了。”陆世安话锋一转,试图改变这严肃沉闷的气氛。
陆修远一笑,“那本王就拭目以待。”
“该出发了。”陆修远看向泪眼汪汪的夏悠南,喉结滚动一下,眼眶也泛了红。
他想过去再抱抱她,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吧。当着全城百姓和满朝文武的面抱头哭别,太过丢人了。
“战士们,出发!”
陆修远振臂一呼,五万将士立马齐声应“是”,声若惊雷,气势恢宏。
陆修远走到威风凛凛的战马旁,一个翻身跨上马匹。
与此同时,城门两边悬挂的巨型鞭炮被点燃,噼里啪啦响彻云霄,数百乐师吹响送战的号角,听得人热血沸腾。
“王爷千岁千千岁!”百姓们全部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参拜陆修远。
“臣等恭祝王爷凯旋归来。”满朝文武也皆撩袍跪地。
在号角声和百姓们的祝愿声中,陆修远拽起缰绳,双腿轻夹马腹,驾驶马儿往远方小跑而去。
“修远!”夏悠南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向前追了两步,大喊出声。
陆修远的心脏瞬间像是落进了油锅里,马不敢停,控制不住地扭头往回看。
夏悠南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张开口,发出的却是伤心欲绝的哭声。
那泪珠儿真就像屋檐下的雨水,大颗大颗,源源不断地从她脸上滚滚而落。
一见她那副模样,陆修远隐忍已久的情绪总算爆发了,鼻子狠狠一酸,两大颗滚烫的泪珠重重砸落。
“我爱你,等我回来!”他望着她蠕动嘴唇,用唇语跟她倾诉心意。
之后他再不敢多看她一眼,手中缰绳一甩,口中大喝:“驾!”
这次他再没回头,带领十万将士绝尘而去,只留下满地因被马蹄践踏而四处飞扬的黄土。
鞭炮放完了,号角停止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西边的天空起了“火烧云”,送别的人们沐浴在夕阳之下,默默注视着陆修远离去的方向,心中无声祝福。
这一去,前路不知。
自打陆修远出征归去,夏悠南就如同丢了魂儿一般,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满脑子想的都是陆修远,又是思念,又是担忧,又是害怕。
不过几天,她人都瘦了一大圈。
半个月后,她从噩梦中猛然惊醒,额角已是大汗淋漓。
她梦到陆修远被万箭穿心,梦见他奄奄一息跟她说“来世再见”。
夏悠南再也忍不住了,半个月的折磨让她彻底崩溃。她不管不顾,疯了般收拾好自己的行囊,急吼吼地就要出门。
“师姐,你干什么去啊?”一见她架势不对,禅恩立马上前阻拦。
夏悠南推开他,边走边说道:“找我男人去。”
“啊?师姐你忘了王爷临走前是怎么交代的吗?你不能去。”禅恩焦急地劝说。
夏悠南不再搭理她,背着包袱加快脚步往外跑。
禅恩见拦不住,便扯开嗓子大喊,“二当家的,三当家的,你们快来啊!我师姐要出逃了!”
很快,朱立和熊飞就闻声跑了过来,拦在夏悠南面前质问:“大当家的,你干啥去啊?”
“你们都让开,我要去找王爷!”夏悠南急得跺脚。
“可是王爷不让你去啊,你自己也答应王爷了。”朱立和熊飞跟着劝说。
“我不管,他怕我去会让他分心,那我就偷偷去,偷偷跟在他身边,不暴露身份。”夏悠南诉说自己的打算。
“可是边关太危险了!”
“正是因为危险,我才不放心他!我在家身体是安全了,可自打他走后我每天都做噩梦,梦见他出事了,梦见他不在了。
“再这样下去我会疯掉的,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必须得去找他!”夏悠南抓狂地大声解释。
“这……”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找到反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