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走后,王浓蕴又大病一场,哲妃大怒,本来这件事就是由大房闹出来的,如今刚认回来的朝乐不知死活又去拜访!还嫌他们韩府闹得不够大吗?
“奴婢拜见哲妃娘娘!”
韩棠走过去,直接给了水月一耳光,“谁允许你去瞧那王浓蕴了?一日为奴,终身下贱!更何况你还是个身份不明的主。怎么,以为有个玉佩,还真把自己当成韩府的主人了?”
没错,整个韩府,恐怕除了两位韩老爷,谁会给水月好脸色看?本以为她成为小姐之后与她交好的几个姐妹会有好日子过,谁知竟一个劲地搓磨她们,那些丫鬟也不是好惹的,水月自然不被旁人看重。
水月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是她知道瑕月向来身体好,是万万不可能身体虚弱的,这次恐怕是被她陷害了!
韩棠本来就不喜欢她,又因为水月是自己弟弟房中之人,也不好拂了自己弟弟的脸面,现如今找到了错处,定然是百般责罚。
想到此处,水月连忙跪在地上求饶:“求娘娘原谅,我只不过是去探望一二,送了些补品去的,怎会……”
“本宫与韩府都还未出手,你一个小小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倒是会揣摩我们的心思去?你说本宫要怎么罚你好呢?双儿。”
韩棠给了身边大宫女双儿一个眼神,示意给水月一些惩罚。
“娘娘觉得你管不住自己的嘴,便掌嘴十下,以儆效尤!”
“娘娘,娘娘不要啊!”无论怎么求饶,韩棠连个眼神都没有赏给水月,水月眼见双儿一步步走来,最终咬牙说道:“奴婢,奴婢有要紧事想要告诉娘娘,不知娘娘可否给这个机会?”
“说!”
“不知可否请娘娘屏退旁人?我说的这件事,关乎整个韩府。”
韩棠挑眉,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丫头能说出什么话来。
“现在,你可以说了。”
“娘娘,王浓蕴就是瑕月,她冒充王家小姐,其用心险恶,恐给韩府带来祸端。”
易容?韩棠莞尔一笑,心中有了一个计谋,无论是与不是,都不重要。
刚好韩尤宁也要回来了,借刀杀人,也不错。
即使他们是一家,但到底不是向着他们的。老夫人偏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得想个法子,将大房的人一个一个击溃!
韩棠与水月密谋许久的事,很快就落到了好些人耳朵中。
“主,为何要这么做?”
瑕月躺在贵妃椅上,沐浴在阳光之下,她的身子渐渐好转,就如同水月的猜想,她就是故意的,水月被轻轻这么一激,再被哲妃羞辱一番,势必会狗急跳墙。
“韩棠来韩府的原因,可找着了?”
瑕月闭着眼,享受着这短暂的宁静,不得不说,折枝院远离那些院子,是最偏远的一处住宅,丫鬟们也不经过这里,自然是安静得很。
“主,不曾找到。”
“嗯,退下吧。看来是梁帝下达的,你自然找不到。韩府很快就要开始唱大戏了,不是说岁郡王要回来了?”
“是啊!岁郡王妃也是韩府的女儿。”
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不得不让人怀疑。
皇妃、王妃、官员……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这样鼎盛的家族,可惜里子却被亏空的厉害,这些年宋夫人没少因为韩府而操碎了心吧?
“去查查,韩承嗣最近在做些什么。”
“是。”
她继续闭着眼,在折枝院就这么昏昏欲睡,身旁没有一人伺候着,不过这也是折枝院的常态了。
与此同时,得知朝乐已被寻回的韩丹阳本想回府,却有心无力,因为当初之事,她与贺从樟的关系也就是面和心不和了。
“我要回韩府一趟。”
“随你,只是安儿与念儿不会同你回去。”
呵,左右不过是拿着这两个孩子要挟她罢了。
“贺从樟,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或许真的如许之所说的,你并不是我的良人,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当初未成婚时,贺从樟对待韩丹阳可是千依百顺,没料到成婚以后,起初只是纳了一两个通房丫头,后来就是姨娘、外室……这些年为了孩子,她都忍了下来!
“不然呢?要不然你以为你脾气那么大,谁会看得上你?要回去就回去,别在这里打扰我!宝贝~来,亲一个。”
“爷,你好坏,夫人还在这看着呢!”
韩丹阳嘴角轻扯,凉薄的声音响起:“贺从樟,我们和离吧。”
贺从樟搂着翠玉的手忽然一顿,而后只是当成是韩丹阳想要挽回他的手段,若不是她,芸娘和琪儿就不会死。
“你别无理取闹。”
“我没有无理取闹,贺从樟,我不爱你了,过段日子,和离书自然会送到贺家。”说完这些话,韩丹阳快速走了出去,她指尖发颤,声音带了丝颤抖,她生怕她忍不住就放声哭了出来。
韩丹阳收拾一下,便去看她的两个孩子。
“娘!”
“娘!”
两个孩子向她跑了过来,韩丹阳蹲下身来嗔怪两句:“你们跑那么快做什么?小心摔着。”
“娘,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啊?”
韩丹阳摸了摸安儿的脑袋,又轻轻抚摸念儿的脸蛋,轻声细语道:“怎么会呢?只是安儿、念儿,若是我与你们爹爹之中,你们要选一个的话,你们要选谁呢?”
安儿不说话,似乎是在思考。
念儿一直黏着韩丹阳,“那娘不能和爹一起吗?”
韩丹阳苦涩一笑,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父亲,也不能没有母亲。
“罢了,罢了。”
有些事,他们都做不了主,更何况这两个孩子呢?
韩丹阳嫁给贺从樟本就是高嫁,若是和离,那么给贺家的彩礼就要全部还回去,贺家老母岂能甘心,一听说这个消息,就想来找韩丹阳质问一番,谁知韩丹阳准备启程回去。
“哎呦我的好儿子,你何必与她计较,你知不知道若是你们两人和离了,我们贺家要出多少东西啊!你就不能同她多说几句好话!”
“她要和离就和离好了,怎么我离了她就不行了吗?”
“不是不行,只是如今不行。”
贺家老母与贺从樟交流许久,贺从樟破门而出,一直来到韩丹阳所住的牡丹苑。
“夫人啊夫人,我知你说的只是气话。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拿芸娘和琪儿的事情对你发难,为夫错了。你就看在念儿与安儿的份上,就饶过我这一次吧?”贺从樟百般求饶,又带着两个孩子前来,韩丹阳原本想说的话都被咽在喉咙里。
“我说的,从来都不是气话。贺从樟,你若是想要拿这两个孩子来要挟我,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谁知贺从樟竟抱着韩丹阳的双腿,众目睽睽之下求饶,“夫人啊夫人,我错了,从今往后,你要我做什么,为夫都做。你看在我们多年夫妻情分的份上,就饶过我这一次,我是醉了酒,胡乱说话的。”
韩丹阳闭着眼,很快又睁开了眼,“这是最后一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一刻,竟会没有勇气继续说和离,她眼角微红,似乎是方才哭过。
或许她真的被贺从樟方才的那句话伤透了心,但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该怎么办……
没过多久,岁郡王及其家眷都回到大梁,梁帝要为自己的亲弟弟接风洗尘,还说过几日要宴请众位大臣,一同前往北苑打猎。
韩家众人作为岁郡王妃的娘家,自然也是得入席的,今晚是家宴。
瑕月听着整个韩府由热闹变得安静,看来岁郡王也回来了,让这么多人回来,太子与二皇子之争本就愈演愈烈,梁帝既然没有想要阻止的意味,看来是想试探他们的能力?就不怕这一试下去,两败俱伤吗?
“王小姐,皇后娘娘召见。”
王皇后不是一直与世无争,这个时候召见,绝非偶然,看来王昌旭已将自己的身份抖了出去,这是好事,她身后多了个王皇后。
“小姐,皇后娘娘向来不得陛下宠爱,不如还是别去见面了吧?”
“住口!皇后娘娘也是你能诋毁的?”
不得宠爱?要是说皇后不得宠爱,那整个皇宫不就成了一个笑话?当初皇后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不受宠爱的,恐怕没几个人知道内幕,诶刚刚好,她就知道。
当初陛下说王皇后是得了失心疯,但实际上这只是皇帝为了保护王皇后的借口罢了,当初皇帝不得已将皇后的亲生儿子置于危险之处,最终皇后的儿子不幸遇难,王皇后痛彻心扉,最终与皇帝分道扬镳。长公主也因为自己弟弟的原因,对自己的父皇失望透顶,最终远离皇宫。
瑕月让人收拾一下东西,她隐隐有个预感,这一次她离开了韩府,就不可能会回来了。
她很快就站在韩府的大门,目视着韩府的牌匾,这一次,恐怕真的要离开了。
皇后的旨意来的意外,韩府能主事的人全部都走了,就算没走,皇后的旨意谁敢拦?
马车缓缓行驶着,不知何时便停下了,瑕月随着宫婢,来到了凤仪宫。
瑕月抬头,雕刻着“凤仪宫”三个大字的牌匾,飘逸大气、笔劲有力,与她之前所见大不相同。
“娘娘请你进去。”
“多谢。”
“不必。”
宫中兴许有很多人不知,但她可是伺候陛下的嬷嬷,陛下对皇后娘娘一直都是愧疚的,如今王家的女儿来了,这兴许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瑕月走进去,这凤仪宫虽说是荒凉之地,但依旧明亮整洁,这足以可见皇后这么多年一直都悉心打理这里。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瑕月第一次见皇后,行的是大礼,王皇后还未等瑕月行完礼,就将人一把扶起。
王皇后打量起瑕月,满意地点点头:“姑娘,你不是寻常人吧?”
“我……”
“不必紧张,长平都与我说了。我见你的第一眼,便觉得你我有缘。来,转个身我瞧瞧。”
王皇后端详起瑕月,让瑕月转一圈。
“果然是美人。”
“娘娘谬赞。”
“会下棋吗?”
“会一点点。”
她原本是不爱下棋的,每次看见棋,她都会想起当初韩允默要与她下棋的场景。
“那可愿意陪我下一局?”
“娘娘相邀,怎敢不愿?”
王皇后穿着素衣,从里头拿出棋子与棋盘,看上去十分整洁。
“不用惊讶,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总得打发些时光吧?”
“是。”
瑕月持白子,王皇后持黑子。
王皇后的下棋招数与韩允默的大不相同,因而瑕月也能从中细细品味,两人有来有往,不过瑕月到底还是太嫩了些,很快便败了。
“娘娘高明。”
“你是一个有进有退的丫头,你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真好,不像我,只能永远地被囚禁于此。”
“可娘娘若不是有牵挂之人,又怎会甘心在此?”
是啊,到底是心有牵挂,所以不想走。
瑕月觉得有意思,既然皇帝与皇后本来就有心和好,那为什么皇后到现在还是久居凤仪宫?无论皇帝如何宠爱后宫妃子,但从来就没有提起废后的话语,那就说明,皇帝对皇后是真心的。
“你真的很聪明。我虽不知长平与你做了什么交易,但我会保你的安全。从今日起,你就在凤仪宫住下吧!”
“多谢皇后娘娘。”
“不必,你还得前往一趟宴会。”
“是。”
等瑕月彻底离开之后,王皇后只得一声叹息,王昌旭从里屋走了出来。
“姑姑,你为何让她去宴会上?宴会上可没有王家人!”
“没有王家人,今晚之后不就有了。”
“姑姑难道您是想开了?”
“想开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说我要原谅他!丧子之痛痛彻心扉,我对他太失望、太失望了。他能做到若无其事,因为他还有无数的儿子,可我……就只有那么一股!”王皇后双眼含着泪,每每想起自己儿子是被那些阴谋诡计害死的,她便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