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回去的时候,瞧见背后似乎多了几条小尾巴?
“阁下何人,为何躲躲藏藏?”
“殿下好本事,只是不知可否赐教?”
“就凭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我容妤看不起。”容妤轻轻抚摸着耳后,不曾想竟掉了个耳环,罢了,想必定然是在那片梅花之中,若是有心,自然能知道自己是何人。
那人哈哈大笑,终于从暗中走了出来:“公主殿下,好久不见啊!”
是如今淡影宫的护法之一,也就是东篱的护花使者。
“是你?区区一个小护法,我动动手指头,你就死了啊~”
容妤刚想给这人一点教训,只听一声,“住手!”
是东篱。
“是东篱啊,我们也好久没有见面了啊~你说我是要将你杀了丢出去喂狼好呢?还是将你制成我的药人,为我试毒呢?”
东篱咬唇,看来容妤是知道当初的事了。
“你应当知道,我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背叛,无论是谁!”
“求您原谅,我当初也是逼不得已的,我也不想出卖您的。”
当初的东篱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瑕月竟就会是容妤,容妤可是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的。
“可以弥补,只是我有个条件。东篱,你练的这个摄魂术,是要绝情绝爱的吧?你这位护花使者的存在,恐怕不利于你的摄魂术吧?都说斩草要除根,你这样犹犹豫豫的,可不好。”容妤眼神扫视着这两人,东篱鲜少会因为男人而动情,她也很想知道,这个护法究竟有何等本事。
“东篱,别为了我,让你自己前途尽毁!”那人拿出匕首竟自裁了,鲜血喷洒出来。
可惜了容妤眼中一丝起伏都没有,像这种伎俩,她已经用得不爱用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逼我们?”
“逼你们?你说的未免有些可笑,当初若不是我,你如今恐怕早就死了吧?”
是啊,东篱自知容妤从来都不欠她的,她这种看似没有逼迫,实则步步紧逼的手段,才是最令她害怕的。
“我对你不好吗?我对你们不好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要背叛我!”容妤闭着眼,语气中似乎有些不耐烦,“我平生最恨背叛,你不是喜欢这人,那你就随着他一起去死好了!”
容妤从腰间抽出软剑,锋利的剑刃割破东篱娇嫩的肌肤,东篱似乎已做好了死的准备,可剑一挥,东篱竟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她睁开眼,发现是自己的衣领被割过一道。
“你不杀我?”
“东篱已死,从今往后,淡影宫没有你这一号人,我不想见到你。”
东篱眼睛闪烁着泪珠,她心知自己是被这个男人昏了头,但在淡影宫这么多年,为人刀刃这么久,从未有人真正关心她。
“如芳叩谢帝姬不杀之恩,只是帝姬务必小心。”千如芳叩了几个响头,也不再扭扭捏捏,大梁这个是非之地,她本就不该来。
千如芳转头就走,容妤勾唇自嘲,她身边,已无用之人,所有人都是会背叛她的……韩允默,你呢?
今日容妤若不是瞧见了韩允默后背的七瓣花,她或许也不会如此难过。
韩允默啊韩允默,他终究是爱上了自己,可明明当初自己在时,竟从未表露出来。谁知他居然能将爱意藏得如此之深,深到自己从未发现。
韩允默尚且能如此真心待她,可自己呢?她真的能回应韩允默的那份感情吗?
容妤恍恍惚惚朝着她们约定好的地方前去,容妗向她招招手,打断了她的思虑。
“阿姐,阿姐!”
“怎么样,找着了吗?”
“小姐,我们刚好找着了一间空房,不过今晚我们得挤一挤了。”
“无妨。”
容妗累了一整天,此刻早已经进入梦乡,容妤一人站在窗边,静静地吹着冷风,同时初轻也站在她的身旁。
“小姐,这么晚还不睡吗?”
“你不也没睡?”
初轻不过是因为相爱之人在大梁,如今来到大梁,难免心中有牵挂,同时因立场问题左右为难。
想不到吧,就算是如初轻这般暗卫统领,也照样有无法能解决的事情,也是,毕竟谁都不是生来就一帆风顺的。
“小姐,你就别挖苦我了,我为何忧心您还不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后悔,后悔我当初为何要离开?直到后来,我听到他已经娶妻甚至生子的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了,或许这就是世人所说的,有缘无分吗?”初轻不敢、也不想再回忆当初的事了,每每当她回想此事,总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容妤却不以为然,只问了她一件事情,“既然他已经有了家室,你如今惦记他,那不就是惦记有妇之夫?”
“殿下,或许从一开始我们都错了,我们都以为对方会挽留,但实际上我们都选择了放手。我虽然不知殿下您曾经的过往,但既然定芡花已开,那么说明那人也是真心喜欢您的。”
“你知道?”
“殿下,我是您的暗卫,对于您的事情,我几乎都了如指掌,我甚至知道,当初您强行留在大梁整整一年,目的就是为了让韩允默活下来不是吗?您为了他,甚至不惜早早地生下孩子,您利用定芡对他身体的掌控,让他在悬崖之下苟延残喘。”
“是啊,可惜我不后悔。”
容妤觉得她是幸运的,因为她一直都被人爱着,尽管那些爱都掺杂着利益、试探,可总比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爱来得好多了。
或许她的心中一直都渴望着被爱,只是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罢了。
“殿下是在努力追求自己的爱情,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不过殿下,有时候用自己的双眼去看人并不一定是完全正确的,爱与不爱这件事,又怎么可能仅凭一两句言所表现出来呢?”初轻作为一个过来人在提醒容妤,很快,她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容妤一个人在原地。
她就知道,原来当初她一直都是在被人监视着,好,很好!容妤紧紧握住拳头,或许直到现在,这些人也是不值得相信的,没错,她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她自己!
“如何?”
“不是说别让你再联系我了吗?你就不怕被发现?”初轻瞪了一眼那人,这个死鬼,每次都来得这么突如其来。
“哟哟哟,我很快就要消失一段时间,所以这才巴不得来看你一眼,免得你过一段时间瞧不见我~你这个小妖精,伤心得很呢!”
“我才不会!”
容妤躲在暗处,就这样看着两人打情骂俏,双眼寒冰,而后手一动,两人应声倒地。
初轻自从当上了暗卫统领,养尊处优许久,如今连这么简单的暗器都躲不了了吗?看来她这个暗卫们恐怕也没有几个是厉害的。
没过多久,他们两个人是被冷水泼醒的。
初轻摆出一副你们谁也不敢伤害我的模样,趾高气昂地说道:“你们是何人?难道不知我是谁?”
“你是何人,很重要吗?重要的是你的命,我们要了。”其中一个女人,用匕首挑起她的下巴,主子说了,把这个女人丢给她们玩玩,是死是活,主子都不过问。
“我乃是留兰国暗卫统领,你们如果敢伤害我,就是和整个留兰为敌!”初轻瞧见了女人腰间所带的牌子,这是淡影宫的标志,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与淡影宫结仇了呀?
“你不过只是一个奴才,留兰会要你这么一个吃里爬外的奴才吗?曲意逢迎,你说女帝陛下会放过你呢?还是皇太女殿下会放过你?”
“你不能,你不能!”
女人直接将初轻的舌头拔下,对于这种口无遮拦,心如蛇蝎的女人,也没有必要饶过她。
与此同时,容妤坐在外头,听着里面痛苦的哀嚎声,最终变成了沙哑的沉闷声。
她轻轻地把玩手中的两个香囊,抬头看着她们,“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别人背叛我,这里头的就只是一个下场,希望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别到时候让我动手,那你们可不止死的这么简单了。”
她说出来的话是多么的冷血,不过这些人也都是知道了自家的宫主从来都是这么的蛇蝎心肠,不过还好,只要不背叛,到底也是会留着他们一口饭吃。
“属下谨遵主子教诲!”
“行了,如今天色已晚,你们也该离开了。”
容妤在离开之前,早就点燃了沉香,无论发生什么,容妗都是不可能会苏醒的,如果今晚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发生了太多的意外。
此时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她一身白衣,不染一尘,她没有撑伞,而是一人在这雨中漫行,她该归往何方?
留兰不是她的家,大梁也不会是她的家,她没有家,从来都没有。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头一晕,整个人向后栽去。
忽然,不知是谁,竟从后头将她抱住,可她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便晕了过去。
“醒醒,醒醒~”
似乎有人在叫她,一睁眼,竟然是韩晔,回过神来,她发觉自己竟然是在自己买的那间宅子里。
“娘!你又回来看晔儿了吗?”
“不许没大没小。”韩允默边说边从外头走来,他的眼神一直望着容妤,久久不曾离开。
“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把姜汤喝了。”
“只不过是淋了点雨,还没有到娇弱到这种地步,今日你帮了我,多谢。”容妤起身,就想要离开,就被韩允默拦下。
“姑娘,既来了,不妨坐坐,我见你乃是气急攻心所致,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容妤心中觉得好笑,这人明明就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瑕月,却非要装作现在这个模样,看他那双眼睛,恨不得长在自己身上。
若是自己就这么轻易的承认了,恐怕这个人才会真的发疯。
“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我乃是留兰国之人,不久前失忆了,我的准夫郎与旁人有染,我们留兰国乃是以女子尊,这等奇耻大辱,自然让我不由得愤怒。让您见笑了。”容妤装出一副被气急了的样子,还时不时地拿手帕出来抹抹眼泪,本就生得貌美,如今我见犹怜的模样,更让人移不开眼。
“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那爹爹呢?爹爹才是大房!”
容妤想笑,不知是因为韩晔的话,惹起了笑话,还是因为韩允默那张已经发黑的脸。
她起身又抹了抹眼角,实际上是憋不住笑,只能以这种方式让自己别露馅。
“小公子,你我不曾认识,虽然我们留兰民风淳朴,不过我可不曾有你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我们明明……”韩晔眼睛一转,娘亲说了,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说不定这是娘亲在考验自己呢!
“眼睛!你看我们的眼睛一模一样,你肯定是我的娘亲!更何况爹爹把你抱回来的,爹爹一向不喜欢女人,所以你肯定是娘亲!”
韩晔抱着容妤的大腿,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终于是让容妤笑出了声,她揶揄道:“我怎么会是你的娘亲呢?你这双小眼睛的确和我生的相似,但仔细一瞧,这双眼不够明亮,坏心思还挺多,所以你肯定不是我的儿子。”
容妤刮了刮他的鼻子,很快就要道别,如今天色已经很晚了,她得回去了。
“晔儿,你出去。”
“我不出去!”
“韩晔!”
韩允默的双眼已经猩红,他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是了,从看见瑕月的那一眼,他的心仿佛漏了半拍。
似乎是她,但似乎又不是她,所以韩允默决定跟从自己的心走,所以他一直跟踪此女,终于在大雨瓢泼中,她倒在了自己的怀中。
他多么想问一问她,当初为什么那么狠心丢下他和儿子,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都不肯来看他?
直到她微微咬唇,在自己怀中受伤且小声啜泣的模样,令他心疼不已。
那一刻,他认清自己的真心,他这一辈子都逃不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