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长征艰难地在沈以沫的搀扶下站起身,不好意思道:“多谢嫂子了。”
那头的小林被纪淮安一拳打倒在地,一边脸颊高肿起火辣辣一片,他捂着单边脸,倒在地上看着站在面前的纪淮安,眼里盛满了怒火。
“哪来的叼毛!敢打老子,老子他妈要你死!”
他猛然起身,捏起拳头就朝纪淮安砸去,与他熟悉的人不再犹豫,齐齐对准纪淮安蜂拥而上。
这局面乍一看,围观的工人都替纪淮安捏把汗。
只是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纪淮安身手了得,出手抓住小林挥舞的拳头,一个流畅的过肩摔轻而易举将人撂倒在地,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接连三个倒地,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顿时汗如雨下,哪里还敢冲上去找死。
这下都看出来了,这突然冲出来的男人是个练家子。
几人搀扶着踉跄起身,鼻青脸肿,个个怒瞪纪淮安,敢怒不敢言。
小林一嘴的血,对着纪淮安破口大骂:“有本事你等着别走!龟儿子!”
他放下狠话,便要返回去找人,可刚走出没两步,便被纪淮安一把提住衣领:“你刚骂谁瘸腿呢?!小兔崽子,冯长征是不想和你计较,否则就你这两下子,把你屎和眼泪都一起打出来!”
小林被吼的脸色发白,试图挣脱,但面前人的手和钢铁似的,无法撼动半分,只是像个小鸡仔似的让人提溜着,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别提有多难看了。
这时候,围观的工人看不过去说了句:“这位同志,你赶紧放开吧,也不能怪小林,这长征靠关系进厂谁不知道?也不怪大家不服气,谁都不服气,只是不敢说,就小林站出来了,大家说是吧?”
“是!”
“对!”
他的话顿时引来了周围人的附和。
纪淮安面色铁青,听着这些人的冷言冷语,提着小林衣领的手都在发抖,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怒气。
冯长征面露苦涩,故作轻松地上前拉了拉纪淮安的手,“算了淮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位同志,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直沉默的沈以沫忽然笑出声,上前一步,面对人群:“都说冯同志靠关系走后门进厂,怎么着,你们是亲眼看见了,还是半夜趴在厂长床底下听着了?无凭无据的,你们凭什么说人关系户走后门?”贱不贱呐!
最后一句略显没素质,沈以沫给憋回去了。
头晕脑胀的小林扶着脸,一听这话,一股热气直冲天灵感:“放屁!还凭什么!”
他指着冯长征,“一个瘸子,都能进厂当工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还在这问为什么!”
要不是沈以沫开口,周围人还真没注意到,她这样牙尖嘴利。
“你是他什么人?到我们厂来充什么大哥?!滚出去!”
“对滚出去!”
“这是我们厂子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家指着沈以沫和纪淮安纷纷起哄,在这一刻团结了起来,将炮火对准了外来人。
冯长征面色发白,手心都要被掐烂了,满心都是愧疚,要不是因为他,兄弟和嫂子也不会受这欺负。
“不是这厂子的人就不能说句公道话了吗?!”
沈以沫不退反进,逼视一众人,冷笑连连,“欺负退伍军人,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关系户?!要不是为了大家,他的腿能瘸?你们不关心也就算了,毕竟这世上狼心狗肺的人多了去了,可也不至于指着人鼻子骂吧?人是欠你们的吗!”
“要不是他们,你们能在这里安安生生的上班下班?冯同志不想提起过去,也不是你们这群人不善良的借口!”
沈以沫一口气说出一大段话,没有一刻停顿,如同炮火一般将周围人轰炸的一片焦黑。
全场寂静了足足三秒,刚才还热闹的厂门口鸦雀无声。
半晌之后。
才有一位老工人讪讪开口:“原来冯同志是当兵的啊!”
“是啊,这我们也不知道。”
“厂长就是当兵出身,怪不得会让冯同志来厂子。”
“原来都是误会啊!”
大伙儿都感受到了尴尬,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只是日复一日的上工心里难免积攒怨气,一逮到宣泄口就不受控制疯狂进攻。
这会儿知道前因后果,众人忙不迭向冯长征道歉:
“冯同志,不好意思,我们真的不知道,对不起,误会你了。”
“往后谁再敢多说一句,我大嘴巴子抽他!”
一番话下来,那头鼻青脸肿的小林等人哪里还有什么话说,搞了半天,这顿打是白挨了。
他们已经可以想到,要是找这些人要医药费,非得被厂子里的这些工人喷成筛子不可。
平复完这些事,沈以沫与纪淮安便带着冯长征到了国营饭店吃饭。
……
简简单单的家常菜,三菜一汤,这年头外头菜的分量可比现代多得多。
厨师是沈以沫的老熟人,见到她来,特意多加了量。
“你可得好好尝尝,这是我改良过的红烧肉,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厨师特意亲自出来招呼沈以沫。
“好嘞!”
沈以沫立马尝了口,直竖拇指表示好吃。
胖厨师这才笑着返回了厨房。
看着她与厨师的对话,满心阴霾的冯长征与纪淮安心情也不由松快了些。
冯长征笑道:“嫂子人缘还真好呢!不过还真得说一句,这国营饭店的菜和嫂子的比起来,真不算什么。”
沈以沫被逗笑了,“都说你们当兵的是直男,看不出来,还挺会哄女孩子开心的。”
一句话,让两人陷入沉默。
纪淮安顿了顿:“什么是直男?”
“啊这,咳咳,不重要,倒是冯同志你……在厂子里的境况似乎不太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饭菜已经上齐,只是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冯长征笑容淡去,叹了口气,“淮安,嫂子,是我没本事,没能帮你们把李秘书约出来,要是他同意,说不准你们要办的事就成了。”
沈以沫犹记得当初他来村里探望纪淮安的时候,神采奕奕,再看眼前人,让人难以相信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