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安刚想开口宽慰。
“诶,冯同志这话就见外了,你放心吧,事情我和淮安已经有办法了,不过还是得谢谢你帮我们开这个口。”
沈以沫举起茶缸子,“冯同志,话都在茶里了,来碰一下。”
纪淮安嘴角抽搐,瞥着沈以沫,现在总算知道土豆那鬼精灵从哪学来的,这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
冯长征一愣,乐笑了,看了眼纪淮安,打心眼里羡慕,想起之前和老领导上纪家村闹出的误会,现在想来老脸都止不住一红。
这天底下,还能上哪去找比嫂子更好的女人了,对淮安不离不弃。
“多谢嫂子和淮安了,刚才要不是你们出手相助,我还不知道怎么办。”
他笑着举杯。
纪淮安点头,跟随着沈以沫一起,三人埋头喝了口茶,沉重的气氛得到缓解。
“冯同志,你这样在厂子里似乎待得也不开心,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通过刚才的情形,沈以沫也看出来冯长征在厂子里的处境,虽然经历刚才那一下,大家往后都不会再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冯长征,可是作为一个成年人,不论男女,都不会想成天在被同情包围的环境里工作,这对于精神是一种摧残。
冯长征苦笑,拍了拍伤腿,再无从前的骄傲:“想做的事情?就我现在这样,能做什么?形势比人强。”
经历过这些,他才知道,当初的淮安内心有多煎熬,他尚且只是瘸了腿,淮安当初可是双腿不能动弹,那样日子,每一天都在摧残人的意志。
纪淮安怎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别说这话,你看我这不都过来了吗?会好的。”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时候说再多都是无力苍白的。
冯长征笑了笑。
淮安再怎么样,还有老婆孩子坚定不移地站在身后,可他呢,现在一无所有,有家都不敢回,连老娘生病了,医药费都出不起,除了留在印刷厂,他还能做点什么?
沈以沫捕捉到他的情绪,“长征,你是淮安的兄弟,咱们就是自己人,你要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据她所知,军人退伍都会有一笔安置费,沈以沫怎么也不会想到,钱被冯长征的哥嫂给拿走了。
“嫂子,我真没事。”
这话说的略显底气不足。
冯长征一想也知道,淮安他们家里也不富裕,爹妈又是那样的性子,去省城一趟治疗,花销必定不少,他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开这个口。
沈以沫点头,也不勉强:“原本还想着,我和淮安有个想法,想拉你一起入伙呢。”
卖复习资料这事,多个人多份力,也能赚点外快,冯长征虽然腿不利索,日常生活还是不成问题的。
冯长征听说这话,立马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也是一样,尽管吩咐。”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不过你留在印刷厂也好,到底有份正经工作,我们手上的事,你只要抽空跑一跑就行了。”
说着,沈以沫取出两张大团结递了过去。
她不知道原因,但是能够看出对方的窘迫,也不吝啬这一点帮助。
“这是订金,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具体的工作,到时候按照数量分成。”
冯长征第一次碰上还没做事先拿钱的事,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着急。”
纪淮安不由分说塞给他,“你就先拿着吧!你嫂子那人最精明了,我们不可能吃亏的。”
沈以沫笑容凝固,斜了纪淮安一眼,笑着点头。
好好好,你小子可以。
冯长征仅是扫了眼,忍不住又乐了,接着纪淮安递来的两张大团结,只觉得手心发烫,下定决心不管他们吩咐什么事,都一定办好。
简单吃了饭,剩下的打包让冯长征带厂子里吃,他回厂里之后,沈以沫便带着纪淮安提着礼品前去江家拜访。
……
“刚才你让长征帮我们是认真的吗?”
走在街上推着自行车的纪淮安忽然转头问了一句。
沈以沫就知道他会问这个,“帮不帮的,都行,只是看他现在经济状况不太好,所以找了这个借口帮他罢了。”
“我就说,那事还没定下来,而且我总觉得不太安全,贸然拉人入伙,我们可不能害了人家。”
沈以沫一听这话,停下脚步,“纪淮安,你这嘴是钢炮吧?会不会说话,我那事害吗?分明是带人发财好吗?”
“还好,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这么精明,是绝对不会吃亏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一连串的账把纪淮安给听的汗流浃背,笑容都不自然了,打量了眼沈以沫的面色,见她沉着脸,不由忐忑。
不会真生气了吧?
两人很少发生口角,纪淮安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没那意思,就是想说服长征,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出发点是和我一样的,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对,向你道歉。”
沈以沫憋笑,冷着脸,抬起下巴:“道歉!”
“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再让我发现这样的事,我削你!”
纪淮安这才松口气,摸了把额头手心一片湿漉漉的。
“回去以后,写五百字的检讨,下次再犯,直接翻倍,听到没?”
沈以沫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纪淮安点头,五百字,倒也还好……
“再有下次,直接翻倍,一直翻倍,懂不?”
纪淮安惊诧地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我一直不知道,你有这爱好。”
“什么爱好?”
“看……检讨的爱好。”
他犹豫了一会儿,看着沈以沫的面色,还是说出口。
但是说完,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果不其然。
“现在一千了。”
纪淮安赶紧闭嘴,提着礼品推着自行车,赶往江家的宅院。
这个时候正是午饭时间,江家人正坐一起吃饭呢。
江奶奶吃着碗里的青菜,没滋没味,“唉,要是小沈在就好了,我就惦记那一口。”
“谁说不是呢。”
江爷爷拿起窝窝头,往桌子敲了两下,邦邦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