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要去拿窝窝头的江唯均看到自家爷爷的动作,默默地把手收了回来,暗自腹诽。
还是老爹他们精明,天天在厂里吃食堂,就知道让他回来陪爷奶吃饭。
江唯均收回手,本以为逃过一劫。
只是下一瞬。
眼瞅着的江爷爷立马给他夹了一个窝窝头,“唯均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年纪。”
“爷爷,我不长身体了,您是长辈,您多吃点。”
江唯均眼皮一跳,手忙脚乱地把窝窝头还了回去,端起碗,拒绝投喂。
他还想保住他的牙呢!
看着爷孙俩让来让去的举动,江奶奶就是再蠢,也看出点门道来了,拉下脸,放下碗:“你们什么意思?是嫌我做饭难吃吗!好好好,有本事下回你们爷孙去做!”
江家一家子都是厨房杀手,仿佛基因里自带的一样。
此话一出,爷孙俩对视了一眼,顿时汗流浃背,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门外突然响起沈以沫的声音。
“江爷爷,江奶奶,你们在家吗?我是以沫,来看你们了!”
江爷爷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立马起身:“我去开门!”
江唯均一脸稀奇:“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心里已经在期待起沈以沫会给带什么好吃的了,以往每次上门,都会带好吃的,无一例外。
在江唯均期待的目光下,一男一女跟在爷爷的身后走了进来。
撞见纪淮安的瞬间,大家明显都愣住了。
“这位是……”
江奶奶看向纪淮安,眼露疑惑,心里不由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不会是小沈那个残疾的丈夫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才过去多久,坐轮椅的人这么快就能走路了?
纪淮安笑着上前一步,“你们好,我是纪淮安,以沫的丈夫,行动不方便的时候,就经常听到以沫提起你们,现在我腿好了,就想着上门叨扰,没打扰你们吃饭吧。”
江家人这才回神,纷纷向两人问好。
江爷爷开口道:“你们俩还没吃饭吧?正好,一起坐下来吃点,你们江奶奶蒸的窝头可好吃了!”
沈以沫不是第一回上江家的门了,那窝窝头是个什么样子,她能没点数吗?
“不了,我刚才国营饭店吃过了,倒是淮安没怎么吃,你吃一个窝窝头吧,尝尝江奶奶的手艺,别怪我没告诉你,这可是江奶奶的拿手好菜!”
这话也不完全是坑人的,江奶奶最拿手的确实是窝窝头,其他菜要是焦了,要不就是烂了,水煮菜都难逃一劫。
不知所以的纪淮安刚坐下,就被夹了一个窝窝头,又听沈以沫这么极力推荐,只能拿起来尝了一口。
第一口下去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是窝窝头还是板砖?
察觉到周围两边人的目光注视,纪淮安如芒刺背,尤其是注意到沈以沫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哪里还能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
之前还真没看出来,这姑娘这么记仇。
他硬着头皮啃了一口窝窝头,自夸好吃,“江奶奶手艺真不错,好吃。”
“是吧?”
江爷爷见了哈哈大笑,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江唯均嘴角抽搐,眼底满是戏谑,瞥了眼沈以沫,他又给纪淮安夹了一个窝窝头。
“好吃就多吃点。”
沈以沫配合道:“我们淮安就稀罕这一口,不过你放心,今天没人跟你争。”
纪淮安第一次有种被沈以沫带进虎狼窝的感觉。
可有什么办法?
自己选择的,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
“好,谢谢媳妇。”
一口窝窝头,一口辛酸泪。
沈以沫憋笑,转向江家人,取出包袱里的饭盒,昨天白天做的卤牛肉和鸭爪,都是一些凉菜,不过容易放,她在大平层的冰箱里放了一夜才拿出来的,还新鲜着。
“你们尝尝我新卤的鸭爪。”
她往江家人面前推了推,顿时迎来两道感激的目光。
江爷爷和江唯均恢复了胃口,毫不犹豫下筷,江奶奶也喜欢沈以沫做的菜,一时高兴,就没计较他们爷孙的小动作。
“小沈,奶奶真为你高兴,这下好了,你们夫妻俩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江奶奶之前听说沈以沫的丈夫是个残疾军人,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感叹与心疼。
姑娘年纪轻轻,像朵花似的,眼看着下半生就这样搭进去,一眼看到头,作为过来人,怎么能不难受。
一直在啃窝窝头的纪淮安听到这话,连忙放下:“江奶奶,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以沫的。”
江爷爷哼了一声:“那就好,便宜你小子了,也不知道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就是我,看到小沈为你忙前忙后捣腾轮椅的样子,都忍不住心疼着小姑娘。”
这是纪淮安第一次在别人嘴里听说沈以沫捣腾轮椅的经过。
想到她因为这事还遭受了村子里人的指指点点,心里的愧疚翻江倒海。
对上他投来的目光,沈以沫嘴角一抽。
其实她也没觉得自己很付出,换作现代,见到像纪淮安这样的,她一定捐款帮助,更别说还顾及着土豆和地瓜两可爱孩子了。
“知道就好,以后记得乖乖听我话知道吗?”
沈以沫抬眉,大大方方把江爷爷他们的话照单全收,逗得大家伙直笑。
江唯均看得也不是滋味。
这纪淮安也没什么特别的,他都听说了,纪家人难缠的很,县城和纪家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说他们家的极品之处。
也就是纪淮安占了便宜,在沈家落难的时候遇上沈以沫了。
不得不说,这都是命。
江唯均心有感慨,要是他娶了沈以沫,不敢想有多幸福,天天变着法吃各种好吃的,简直和做梦一样。
这死小子,真占便宜啊!
啃窝窝头的纪淮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边的江唯均就一个劲的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他,隔着一个手的距离,似乎还能听到他咬牙发出的咔咔声。
这顿饭,绝对是纪淮安有史以来吃的最难熬的一次。
不过他硬着头皮,对着水,生生把两个窝窝头给啃到肚子里去了,这一点就很让江爷爷和江唯均欣赏,在这方面,他们的确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