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时水桃就开始算账,可笑的是,这些年来时家对她的投入算下来几乎和她的付出持平。
原本时正平和程淑月对她是不错,但自从时学才娶了媳妇儿,他们先是向她借了钱充嫁妆,婚后王秀慧几乎十指不沾春阳水,脏活累活全是她一人干的。
整理好账本,隔日时水桃就到了招待所。
重新见到时正平和程淑月,时水桃的心情很是平静,或许是早就已经失望透顶,所以再没什么能够引起心情的波动。
时正平见到时水桃有些踌躇,罕见地主动招呼,“大老远来了,渴不渴,饿不饿,我让你妈给你下碗面条吃。”
程淑月也一改昨日刻薄的模样,跟着说:“昨天是妈冲动了,我们把你养这么大,怎么会没有感情呢,我是一时气糊涂了。”
“不用。”
时水桃径直将整理好的账本拿出来,“这事?”
时正平拿过来一看,脸色微变。
“你真的这么狠心?”
时水桃淡淡道:“我是不会原谅王秀慧和时学才的,更不可能为他们求情。如果你们接受这点,那我的话作废。”
时正平和程淑月双双脸色微变,尤其是程淑月她似乎不敢相信听到的,当即板起脸就要开口。
时正平拦住她没让她说话,他垂着头似乎老了好几岁,“好,我答应你。”
虽然他们可以骗她,装作不介意答应,但其实他跟程淑月心里有数,时学才到底是他们亲生的,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他们一定会将怒火甚至怨恨迁移到时水桃身上,与其这样,不如放她自由。
程淑月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时正平会答应。但她被时正平捂住嘴,发出唔唔声。
时水桃点头,随即掏出一张信封,里面是她这段时间赚的钱。
“东城那边,我的东西都扔了吧,没什么值钱的,我以后也不会回去了。这里有些钱,你们拿着,算是我最后的一点心意。”
时水桃没等时正平反应,直接将钱塞到他手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淑月终于挣脱开时正平的手,“你干嘛啊!我把养她这么大,就让她这么走了?”
时正平没理她,小跑跟上时水桃。
“小水,这钱你拿着给大宝和月月买点好吃的。”
时水桃没接,有点讽刺,来西海市至今,这还是她第一次从时正平嘴里听到大宝和月月的名字。
见时水桃没应,时正平垂下眸子,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玉佩在你这儿吗?”
时水桃点头,“在。”
“那就好,那个玉佩是你亲生父母留给你的信物,或许有一天你能找到亲生父母。”
“以前是我跟你妈亏待了你,希望以后你能好好的。”
能回来看看他们……时正平嘴巴张了张,到底是没说出口。
不久,王秀慧和时学才的处罚下来了。王秀慧实施死刑,时学才要在牢里蹲五年。
结果出来的第二天,时正平和程淑月的头发白了一半,带着孙子默默离开了西海市。
……
时正平等人走后,时水桃也着手准备离开。
京市那边的房子已经批下来,随时可以入住,而且京市繁荣便利,比起偏远荒芜的西海市,京市适合做生意。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孟连焰最近太奇怪了。
每每见到会一直盯着她,他的眸子里思绪复杂,时水桃丁点看不懂,后来一天,她接大宝和月月放学回来。
大宝兴冲冲地朝孟连焰跑过去,“孟叔叔,抱。”
孟连焰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抬脚离开了。
大宝小嘴一瘪,气哼哼地上楼,两人莫名其妙冷战。
晚上,大宝卷着被子滚到时水桃跟前,“妈妈,孟叔叔好像讨厌我。”
“怎么会呢?今天他眼神不好,没看到你。”时水桃顿了下,笑着说。
大宝瘪嘴,伸出两个短胖的指头,“那我明天要吃两碗饭!”
他要长得大大的,孟叔叔一眼就能看到他!
时水桃哄好两个孩子入睡,轻手轻脚下了楼倒水喝。
楼下漆黑一片,银色的月光洒下,摇曳的树影显得有些张牙舞爪。时水桃穿着单薄的衣服,冷得搓了搓肩头,连忙倒水,随便喝口便准备回去。
客厅阴影处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时水桃吓了一跳,忙不迭看去。
孟连焰坐在沙发上,隔着一段距离,隐约闻到一股酒味。
见她不搭理,孟连焰站起身子晃了下,脚步踉跄走到他跟前,喃喃道:“小桃,小桃?你叫什么名字?”
时水桃皱眉,下意识后退一步,“你喝酒了?”
时水桃后退一步,男人紧跟着欺身上前,浓郁的酒味扑满鼻头,头顶传来孟连焰嘶哑的声音,
“怎么不说?难道你忘了自己是谁,还是故意不告诉我?”
时水桃推他,“你喝醉了,我要回去了。”
孟连焰攥住时水桃的手腕,滚烫的温度从掌心传来,时水桃不适地动了动,但男人的力气太大,硬生生逼着靠近。
“大宝有五岁了,那就是六年前……除了我还有谁?”孟连焰双目猩红,沉声质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时水桃痛呼一声,根本听不清孟连焰在说什么。
“不用你管,反正跟你没关系。”
孟连焰瞳孔微颤,颓然放下手,冷峻的脸重新归于阴影,黑暗中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滚。”
重获自由的时水桃,揉了揉手腕,头也不回地上楼,嘭的关上门接着锁了房门。
孟连焰也不知道发什么酒疯。
不过经过这次,时水桃想离开的心情变得十分迫切。
这天,林清薇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