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堡》?
戈馥怔了怔,思绪不由有些散发开来。
《蓝堡》这幅作品对她而言是有些特殊的,这幅作品的灵感来源于原主的记忆。
因为父母的早逝,原主的记忆是很孤单的,但因为出身,她又活得骄傲自信,仿佛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是受到所有人宠爱的公主。她热情活泼,对未来充满憧憬,但其实并不天真。她之所以报考第一政法大学,并非像是寻常贵族世家的子弟那般是遵循惯例,她是真的想走仕途一道。
甚至,因为萧缘没有女儿,她是有当皇帝的野心的。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妨碍她对萧缘付出真心。萧缘是皇帝,但在她眼里更是姑母,是她唯一的长辈亲人,她在她心里既是父也是母。
然而就是这样重要的亲人,狠狠背刺了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少女的世界彻底崩塌。
大雨磅礴中,她从皇宫走出来,环顾着四周,世界是黑蓝色的,长长的街道仿佛望不到尽头,只剩她一个人在走。头发和衣服都湿了,无形的重量加注到身上,仿佛要将她拖向未知的深渊。
她眼里的世界在扭曲变幻,似乎更美丽更梦幻,又似乎变成了一头怪物,张大着嘴,等待着将她吞之入腹。
害怕、惶恐、难过、孤单的情绪将她淹没,但她其实很坚强。
那么大的雨幕,电闪雷鸣,她却依旧靠着自己,一步步,坚定地走回了家。
戈馥每回忆一次,都会忍不住心疼原主,《蓝堡》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画出来的。那种美丽又怪异,压抑又向阳的感觉贯穿了整幅画作。
不单单庄靓靓,尤蓉和谭喜也有些不舍。
《蓝堡》太特别了,特别得让人不舍。
戈馥却是毫不犹豫道:“卖吧。”她是一个画家,一个有野心的画家。
她画出的每一幅作品,都是她内心的阐述,也是对这个世界的诠释。她希望被更多人看到,希望被更多人喜爱,希望被更多人认可。
至于领奖……
戈馥犹豫了下,摇头道:“这次就算了。”
其实她是想要去参加的,只是出国的话……她到底还是有些顾虑。她不是上辈子那个普通出身的戈馥,那时的她哪怕已经在国际上崭露头角,但也不用担心被人威胁到人身安全,可以肆意地在不同的国家和城市游走。
到了国外,她挺怕萧缘一不做二不休将她软禁起来生孩子的。
“是啊,杨将军如今正在前线,要是他在的话,倒是能去国外走一走。”庄靓靓叹气道。
——她口中的杨将军名叫杨少恒,是戈家旧部将领,还是一位强大的情绪师。作为戈家抚养长大的孤儿,至今未婚的他向来是将戈馥当成自己孩子看待的。
对不在朝堂的戈馥而言,杨少恒也是她对抗萧缘最大的底气。
而庄靓靓虽武力值不差,但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是情绪师,在国内还好,出了国还真没信心能保护好自家郡主。
戈馥的神色怔了怔,问尤蓉:“杨叔叔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是啊,杨将军已经去了前线两年了,按说也该回来了。”庄靓靓紧跟着道。
尤蓉摇了摇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其实看国际频道,前线如今并没有什么战役,但是戈馥更清楚,国家和国家层面的交锋,不是每次都会播报出来,也不是每次都是正面冲突。
有些暗涌,是发生在平静的水面之下的。
她大二那一年,杨叔叔旧伤复发住院了。但奇怪的是,每次她过去探病都见不到人。然后隔了半个月,邻国一位知名情绪师身死,据说是遭到暗杀而死的。消息传出来的同时,她就见到杨叔叔了,只是杨叔叔明明住院休养了半个月了,看着却比住院前还要虚弱,她给他调整输液瓶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他耳后有个新鲜伤口。
那次她便猜测,那个知名情绪师应该是杨叔叔杀的。
军队都有保密协议,杨叔叔走的时候只说是去前线,但到底是真的去前线还是去实行什么任务了,她都无从得知。
好在这两年她一直有关注情绪师的消息,至今没有看到相关的报道——情绪师死时的场景总是极为盛大,是无法隐瞒的。
晚上,戈馥接到梁教授的电话,希望她能够为第一美院作一幅画。
“找我?”戈馥惊讶极了,不是她妄自菲薄,第一美院有那么多学生,哪怕学生水平不济也有教授,再不济,还有那么多在画坛呼风唤雨的校友,这种事按说根本轮不上她的。
“对,你这次在国际青年绘画大赛上获奖,我们美院就有一位副院长是大赛评委,回来后对你那幅《蓝堡》大夸特夸,知道你是我的学生,就提出希望今年的学院展会上能有你的作品。”梁教授红光满面道:“我跟你说,那些老家伙就是要面子,其实是想要把你收纳旗下。”
“您的意思是?”戈馥一惊。
“就是你想的那样。”梁教授道:“要是你这幅画画好了,过后美院肯定会邀请你成为特聘教授。到时你再趁机考个在职研究生,甚至有时间的话考个博士生也行。这样,行业内就没有人能用学历专业指摘你了。我学生的名义虽然也好用,但那是在国内,出了国就没那么好用了。”
事实上,当初戈馥第一次参加国际赛事,就在这事上吃了亏,那次的作品明明有获得金奖的实力,结果最后只得了个银奖。
戈馥也知道梁教授说的是肺腑之言,因此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然后询问道:“画作主题上,老师您有什么建议吗?”
梁教授想了想道:“这次征集画作是为了挂在学院的美术画廊中的,旨在向前来参加校庆的媒体和校友展现美院的底蕴,所以在主题上不适合太出格,但也要有新意。”
这种模棱两可的要求最麻烦,但戈馥没有推诿,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只一时间实在没有灵感,她打算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