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管事笑嘻嘻的看着林菀,对自己的账本毫不担心,以为听了他的话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却没想到林菀抬头嗤笑一声,下一秒账本就摔在了他脸上。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林菀一改平日里和煦温柔的脾气,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冷着脸看着被账本砸到后吓得跪在地上的何管事。
“我看在你是侯府的老人份上,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修建练功场你到底贪了多少银子!”
屋内的下人们被林菀突变的气势惊到,全都低着头不敢出声。只有何管事见林菀这样一时心虚了起来。可是他又忍不住侥幸的想着林菀可能只是诈他,“少夫人,您误会了,小人没有……”
话音未落,两块青砖就砸到他面前,吓的他浑身一抖。
“你给我看清楚,这就是你说的最好的青花砖!我怎么瞧着这就是市面上最普通的青砖。”
“少夫人……这,这真的是好的。”何管事煞白着脸。
“呵,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种青砖如今在外面售价最多不过三文,而你所说的最好的青花砖也不过五文钱一块,买的多了还能更优惠。你光是买砖这一项上就贪了多少?”
“还有这人工,三十个工人修一个月,你别说是铺个地,就是修个院子也是绰绰有余。”
“还有这些什么杂七杂八的,怎么?别人家大客户都是直接送的,到你这还要收你几十两银子。”
“两百两银子你就给我铺了个青砖平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里面掺了金沙呢!何管事,你倒是胆大,这种明目张胆的贪墨也做的出来。我告诉你,就这两百两的支出,你至少贪墨了一百五十两以上!”
何管事见林菀对物价竟然这么了解,一时间张大嘴说不出话了。
他想不明白,明明林菀出嫁前是个深居内宅的闺秀,嫁进侯府也不到一年,可是这些基础材料的价格和用度,竟然比萧氏还要清楚。
林菀站在主座前,看着底下各个管事的神色变幻,心中冷笑。她如今是年纪小,可是上辈子陪沈清河外放时,为了增加政绩,他们在小县城里修桥铺路,治理民生。从小小的县令到首辅,沈清河的每一项被人称道的政绩她都参与了。
这小小的修建所用的材料人工,以及民生涉及的各项物价,她都一清二楚。包括一些行业不明说的门道她也都心中有数。
拿这些事情来欺她,才是真的无知。
何管事顶着众人的目光,冷汗涔涔,不死心的辩解道:“小的,小的,小的真没有……”
“呵,没有?”林菀冷笑一声,坐了下来,指着地上的账本道:“何管事,我可是已经给了你机会了,你既然冥顽不灵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今日我查到了就这些,但是之前的我可不相信都是干干净净的。咱们把你经手的每一件事的账本都拿出来,一项一项的查。查出来了,咱们就直接送官吧,还有老何管事,我们一件事一件事的对峙,这结果如何,你也别怪我狠心了。”
要死,林菀就让他死的明明白白。
何管事听到这里,再也撑不住了,伏在地上哭着认错求情:“少夫人,是小的错了,是小的贪心,我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我们一家都是侯府伺候了多年的份上,饶了我这次吧!这钱,这钱我都还!”
“我说过了,给了你机会你不要就别怪我狠心。大管家,按府里的规矩,拉下去打二十大板,这府里也不用留了,送去庄子上。至于贪墨的银子,明日必须全部交上来,少了一文钱,你庄子也不必去了,去牢里坐着吧!”
“是,少夫人。”大管家当即招手让院子里的家丁进来把何管事拖了出去。
何管事呼天喊地的求饶声渐渐消失,屋内余下的管事都噤若寒蝉。
林菀自进门以来,不管是对萧氏还是对下人,一直都是温温和和,哪怕那个烟柳闹到面前,她都没有发作过。可是今日这一番处置下来,在场的众人都发现自己小瞧了她。
侯府的这位主母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什么事情她都清楚,想糊弄她是不可能的。
众人当即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掉以轻心。
林菀看着屋内剩下的管事,笑了笑道:“大家都是办惯了事的,我相信何管事这件事只是个例,不过大家也要引以为戒。但是我还是要多说一句,我管家,只要大家做事清楚明白,我绝不会亏待!”
“是,少夫人。”
一通恩威并施下来,各位管事对林菀的态度都越发的恭敬了。
林菀重新拿起一本账本,翻了两页便忍不住皱起了眉。这一次都不等她开口问,底下负责的管事就站出来主动解释道:“少夫人,这个是我们东市绸缎庄的账目。”
“这个月的亏损怎么这么多?”
“是世子吩咐的,他要我们把绸缎庄重新装修。”管事说着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林菀的脸上,这才接着道:“世子说要把绸缎庄改成成衣铺子,还要专门搞一个什么展示台。”
“展示台?展示什么?”
“说是要用店里的料子做成成衣,再请人穿上这些衣服展示给大家看,比直接看料子要更有效。”
管事说着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如今各个人家都是买了料子自己回去找绣娘做,有的店里虽然有一些成衣,但是都是普通的款式,除非遇到什么急事,否则大家更愿意买料子自己做。
这时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听着的春风插话道:“少夫人,这个我听说过。”
“世子带烟柳回来的时候就找人给她做衣裳,可是她说什么这些样式都是一模一样的,没个性,还要等着太麻烦。就哄着世子说让世子给她一个店铺,她要开一家独一无二的衣裳铺子,而且肯定会大火!”
“怎么样独一无二?”
“好像说烟柳自己设计样式,然后找人做出来,再举行一个什么时装秀,对,就是这么个名字。请一些女眷参加,再找一些身材好,样貌漂亮的姑娘穿着这些衣裳展示给大家看。”春风说着瘪了瘪嘴,“她还真画了一件裙子的画出来,倒真是与我们平日里看见的不太一样。”
林菀听完后挑了挑眉,侯府的这个绸缎庄之前卖的不少料子都是商队从外地带回来的,上京不少人家都喜欢过来寻一些新鲜,生意一直很好。
如今装修了一个月,还没开始营业呢,一直在往外花钱。
“少夫人,这个店铺里面都已经重新装好了,可以开了,您看……”管事低声的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