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正是甄月婵的大爷爷,甄尘年。
他作为目前甄家辈分最高、年纪最大的人,都说隔代亲,他走到今天,无妻无子,至今孑然一身,他对这个从未的见过面的孙女很是看重,如今甄家虽然势大,但到了自己二弟这里,就只剩下这一个嫡系孙女了。
前两日他就收到甄月婵死亡的消息,但他并不着急,先去找了一位老友。
沈怜星疑惑的看着对方,这人看起来也没这么老,怎么会是甄月婵爷爷辈的?
中年男人看出了她的疑惑,没有多做解释,“丫头,我问你,如果我有办法让她醒过来,但却有很大几率会要你一命,你愿意吗?”
沈怜星直勾勾的看着甄尘年,根本没有考虑对方是不是在骗自己,她转头看着安静躺着的甄月婵,轻咬下唇,“如果她可以活过来,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甄尘年点点头,对沈怜星的回答没有意外,杜玲月已经跟他说过两人的事情,他虽然一开始一口否决了杜玲月,但他终究不了解甄月婵的性格,只能默许,如今见过沈怜星,他对这女娃很满意。
“她命魂已丢,想要让她醒过来,只有一个她最亲近之人,去往的她的梦间,这梦间,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可能是现在这个时间,或者是她的过去,也有可能是她的前几世轮回中的一世。”
甄尘年说到这里,顿了顿,“你,如果带不回她的命魂,你自己也会陷入梦间,不会有醒过来的一天。”
她轻咬着下唇,似咬出了血,“爷爷,如果我醒不过来,就把我和她土葬在她的家乡,父母旁边...月婵她...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她的父母...希望爷爷可以答应?”
甄尘年深深看了眼沈怜星,“可以,此事老夫做主了!”
沈怜星双眼晶莹,含笑点了点头,“谢谢爷爷!”
甄尘年点头,看向身边道袍老者,向其略一抱拳,“劳烦木玄子道友了!”
“尘年兄不必客气!”老者笑着点点头,几步走到甄月婵床前,一扫拂尘,甄月婵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只不过头还是低垂着,木玄子也不在意,刚要从怀里取出符箓,突然轻咦了一声,他又一扫拂尘,甄月婵的头缓缓抬了起来。
老者眯起眼盯着甄月婵的相貌,似是在沉思,他突然诧异的自语道,“嗯?是她?”
没错,这老者正是当日在钱塘江,沈怜星和甄月婵遇到的道袍老人,他正是周德的师父,木玄子。
至于老者为什么没有认出沈怜星的,原因无他,实在是此刻的沈怜星比上次憔悴了太多,老者也自始至终也是扫了她一眼,就没有再看。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和甄尘年的利益交换。
甄尘年见老者脸上诧异,开口问道。“木玄子道友?你认识我孙女?”
木玄子摇头道,“此事日后再说!”
木玄子从怀里取出几张黄色符箓,看向沈怜星,“丫头!坐上来抓住她的手!”
沈怜星连忙点头,在甄月婵身边坐下,抓住她冰冷的手,十指相扣。
木玄子点点头,取出一根红绳,绑在两人手腕上,红线中间挂着一个铃铛。
“这符箓你拿着,夹层有张纸,见到她人再打开。”木玄子说完,不等沈怜星回答,从怀里拿出几张符箓贴在两人额头脚掌两处位置。
沈怜星被贴上符箓缓缓闭上了眼睛,随着,两人缓缓平躺在床上,手腕处,那红绳上的铃铛发出清脆之音,在这房间回响。
“竟然看走了眼...”木玄子看着床上的甄月婵,又看了眼身边的甄尘年,脸上有着意味深长之色。
...
“冰糖葫芦嘞!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只要两个铜钱!”
“簪钗簪花,胭脂粉底,应有尽有,走过别错啦!”
“刚出炉的馒头,热乎乎的馒头,快来尝尝啊!”
不绝于耳的叫卖声传入沈怜星的耳朵,她睁开双眼,入眼是一片繁华街道,这些行人都是穿着古装,他们的服饰华丽而典雅。
发型也各具特色,有的低髻一角,有的盘起发髻,有的则戴着华丽的发饰。
“姑娘?快醒醒!”
在这街道边的一处盐贩摊子旁,一个身穿灰白粗布长衫的青年摸了摸头,他蹲下了身,拍了拍趴在地上的沈怜星。
沈怜星抽了抽手臂,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呆了半晌,缓缓试着站起了身,摸了摸有些昏昏沉沉的头,轻甩了两下。
那先前身穿灰白粗布衣衫的青年,见沈怜星自己站了起来,他长吁了口气,笑道,“姑娘啊!你总算是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我可要去报官了。”
“这是哪儿?”沈怜星清咳了两声,摸了摸有些堵塞的心口,朝着青年疑惑的问道。
“自然是临安了,还能是哪儿。”
那青年听到沈怜星这样问,顿时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了眼沈怜星,一甩衣袖站了起来,转身挑起摊位上扁担就要走。
“你等下!现在是什么时间?”沈怜星一把拉住青年。
“绍兴八年九月。”
那青年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挑着扁担快速朝前走,似乎认定了沈怜星就是傻子。
然而青年的话让沈怜星愣住了,“南宋?”
她还是了解不少历史的,宋朝作为曾经最繁荣的朝代,其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唐代。
但这些都不是她最关心的,她最关心的是该怎么找到甄月婵?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穿着,还是在甄月婵家里那套衣服,与这热闹繁华的街道很是格格不入。
“小姐!快来啊!你看那簪钗的做工好漂亮啊!”
正在沈怜星思绪复杂的时候,身边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沈怜星下意识望去,在她身边不远处,那先前叫卖簪花的少年摊位前,有一位头梳低髻,穿着白衣纱裙的少女快跑到摊位后面,双手攥起两支花头簪钗,朝不远处袅袅而来的少女招手。
这后面走来的少女,花信之年,她相貌绝丽,皮如粉玉,体态丰盈,头上高冠长梳,其高髻黑发之上,挽着各式各样的金丝玉珠头钗。
她身穿一件淡蓝秀花宫装,上裹粉色抹胸,下系一条白色撒花长裙,她玉手扣在身前,时而抬手捋了捋胸前两股青丝,看向远处摊位身穿白衣的少女时,脸上颇是无奈之笑。
“月婵?”
沈怜星怔怔的望着这远处走来的蓝衣少女,目中的死寂似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