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今日竟被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子当众羞辱,称奴婢为老刁奴,这……这实在是天大的冤枉啊!奴婢是您身边的人,他如此指责奴婢,岂不是在质疑您的教诲不成?”
谢妈妈的话语,字字句句看似诚恳,实则巧妙地将自己置于受害者的地位,混淆视听。
而日光,作为萧靖忱身边的得力助手,自然也不是易言之辈。
面对这一番颠倒黑白的控诉,他保持着异常的冷静,淡然立于一旁,目光深邃,似乎在默默分析这一切,耐心等待着自己的发言时刻。
“老夫人,奴才不敢有丝毫的冒犯之意。”
面对林氏骤然阴沉的脸色与严厉的质问,日光不慌不忙。
拱手作答,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回禀老夫人,奴才从不曾辱骂各位为‘老刁奴’,更不曾质疑她们的规矩意识。
一切皆因奴才遵照大人之令,对几位婆子进行奖赏,而她们在讨赏之时,奴才不过是以大人之名提醒她们应感恩戴德,铭记大人宽厚的恩赐,并非如某些人口中所述,有所指责。”
日光的回答,字字清晰,逻辑严谨,显然是在尽力还原事情真相,为自己正名。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陆离地洒在屋内,为这略显紧张的氛围增添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暖。
日光站在那里,身影笔直,他的回应不卑不亢。
字句间流露出一种不同于谢妈妈添油加醋的冷静,仿佛一股清泉,试图浇灭即将燎原的火苗。
谢妈妈听闻此言,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嘴角却勾起一抹尖酸,仿佛是找到了反击的缺口。
“日光,你可敢当着老夫人的面,矢口否认自己未曾说出‘我们也有脸讨赏’这种大不敬之语?我们这群人,披星戴月、劳心劳力,到头来,你却说我们无权伸手要一丝半点的奖赏?”
谢妈妈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企图引起林氏的共鸣。
林氏轻轻皱了皱眉,眼神在谢妈妈与日光之间流转。
多年的疏离,让林氏似乎忘却了主仆之间的界限。
不等她示意便擅自出声,这让习惯了被人敬畏的林氏心中略有不快。
而日光,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姿态,淡然的目光只聚焦在林氏身上,那份沉稳与从容,倒让林氏暗暗赞许。
一旁的张嬷嬷则是悄悄翻了个白眼,暗自感慨。
也难怪老夫人平时不大重用谢妈妈,毕竟这不懂审时度势的毛病,可不是小事。
“日光,你究竟有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林氏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日光待到林氏发问,这才缓缓开口,语气恭敬且诚恳:“回老夫人,确有此事,但其中原委复杂,并非无端生事。”
许妈妈闻此,哪里还能安然坐着,她怎能让谢妈妈一人独占话语的舞台。
急忙接口,语气中带了几分急切:“老太太您瞧瞧,这小子年纪轻轻,却是目中无人,根本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林氏的面色愈发阴沉,一旁的林雁秋见状,在心中暗暗摇头,对这些人的短视与愚钝感到无奈。
他们做事无能,惹是生非的功夫倒是一流。
林氏终于忍不住开口训斥:“日光乃是我家少爷身边的亲信,地位自是比尔等高上几分,说几句重话又如何?倒是你们,成日里喧哗吵闹,哪有半点体统?每人扣除一个月的月钱,以示惩戒。”
几个嬷嬷闻言,脸上错愕之色一闪而过。
讨赏不成反遭罚,这场闹剧似乎已超出了她们的预料。
急性子的赖妈首当其冲,心中的不甘与愤怒瞬间爆发:“老太太,我等为宋家的事奔波劳碌数日,求点奖赏也是情理之中,尤其是处理这样不吉的丧事,按理说,那宋家少奶奶总该意思意思,给些红纸钱驱驱霉气吧。”
赖妈虽冲动,却也不乏狡黠,话锋一转,巧妙地将矛头引向了不在场的锦歌。
林氏本就对此有所不满,经此一挑拨,心中的不快更甚。
在她看来,一个连区赏钱都要吝啬的女人,只会让家族内部纷争不断,如此下去,必要让此人明白,在这宋府,规矩二字,不容轻视。
阳光斜洒,穿透窗棂,将屋内斑驳的光影拉长。
林氏手执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眼神微眯,似是不经意间提起:“日光,你可知晓,那锦歌缘何如此锱铢必较,就连区赏银亦不舍得分毫?”
言罢,她刻意隐去即将出口的刻薄之语。
巧妙地转换了话题,脸颊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
谢妈妈却不谙此道,浑然未觉气氛微妙,快人快语,抢在日光回应之前插嘴道:“哎呀,老夫人有所不知,据说那宋家大少爷在外欠下了累累债务,逼得宋家连祖宅都不得不变卖抵债,却仍填不满那无底洞。恐怕就算是老夫人您赐下的丧葬费,他们也得抠出来用以偿债呢。”
林氏面色一沉,谢妈妈的直言不讳让她颇为不悦,心中暗叹这老仆真是不晓得分寸。
日光见状,神情泰然,缓缓道来:“禀老夫人,实则是几位嬷嬷自感在宋府生活诸多不便,急于归家,而宋少奶奶尚未来得及分发赏钱。实际上,我等五人加上府中随行之人,皆已获得宋府赏赐,至于丧葬开销,宋府长辈亦详尽记载于账本之中,此刻便在奴才手中。”
说罢,日光轻巧地从袖中取出一本古朴的账簿,封面略显磨损,却透着一股持家有道的气息,显然,宋少奶奶对此事早有预见,准备周全。
林氏示意身旁的张嬷嬷接过年账,一页页细细查看。
虽不甚通文墨,但清晰的收支记录一目了然。
箫府所出的二百两丧葬银两,每一笔支出均列得清清楚楚,而那五位嬷嬷每人所得的五钱银子也赫然在目。
这番查证,让林氏无从挑剔,胸中愤懑更甚,怒意之下,将账本掷于谢妈妈等人面前,厉声呵斥:“你们倒是说说,有何脸面声称未曾得到赏银?犬子所言非虚,以尔等之行径,哪还有资格讨要赏赐?在外行事如此不堪,还妄图箫家颜面,赏银二字岂能轻易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