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他敬畏三分,生怕哪一日触怒了这位“阎王”,引来无妄之灾。
“掌柜的,您说那位活阎王是不是真的……动了真格?不然,怎会让堂堂的陈大人如此……恐惧?”
小二凑近掌柜,眼神闪烁,对陈拰背后的故事充满了好奇。
他小心地用手指比画,生怕直接提及会触动什么禁忌,要知道,陈大人的耳朵可是出了名的灵敏。
“别多嘴,小心祸从口出,哪天那位大人物心血来潮找你‘谈心’,你就笑不出来了。”
掌柜故作轻松地教训道,手却不自觉地敲了敲小二的脑袋,警示中带着几分真心的担忧。
虽然他也想知道更多,但在这乱世,知道太多往往并非幸事,尤其关乎那位活阎王的秘密。
小二悻悻地摸摸头,虽有不甘却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暗自揣度掌柜平日里打点上下,应该了解不少内情,却也和自己一样一无所知。
夜色渐浓,陈拰如一团移动的乌云,坐于归家的马车内,浑身散发着沉重压抑的气息。
周围的侍从和马夫皆屏息静气,生怕哪怕是最细微的声响都会触怒这位心情极度不佳的主人。
车厢内沉闷的氛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老爷,府邸已到。”
马车稳稳停在家门前,马夫轻声提醒,声音细若蚊蚋。
陈拰面如止水,一步步走下马车,侍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内心默默期盼夫人的出现能稍稍缓解老爷心中的阴霾。
毕竟,在夫人身边,老爷总是能找回几分柔和。
踏入府门,一众丫鬟仆人毕恭毕敬行礼,随即如同惊弓之鸟,纷纷快步散开,不敢在这不寻常的气氛中多做停留。
“老爷,这边才是回卧房的路啊。”
穿过二门时,陈拰忽然转向右侧,引得侍从一愣,连忙提醒。
然而,老爷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坚定了步伐,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驱使着他前行。
那是通往三少爷居住的院落方向,侍从心中顿时涌起不安,莫非老爷今日的阴郁,是由于三少爷在外又有何等风波?
小厮内心焦急万分,正欲寻找机会通报夫人,却不料方才被老爷气势震慑的仆人们一个都不见了踪影,真是急煞人也。
“西喜,紧跟上!”
陈拰的声音穿透夜色,显得格外坚决。
正当小厮西喜正准备利用周围的嘈杂声掩盖自己的行动,悄无声息地离开以便将紧急情况通报给他人时,一股沉稳而威严的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如同山间回荡的钟声,令他的身体不禁为之一僵。
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家中的主人——陈拰。
西喜连忙停下了脚步,心里暗暗叫苦,他知道这一下子逃跑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他顺手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埃,虽然动作看似不经意,实则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与不安,随后调整呼吸,跟上了陈拰的步伐。
在跟随的过程中,西喜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他不敢直接向老爷询问发生了何事,但从老爷那紧蹙的眉头和匆匆的步伐中,西喜大致能猜到,多半又是家中那位活泼又爱惹麻烦的三少爷又在外面“大展身手”,闯下了什么难以收拾的祸端,以至于老爷刚踏入家门便亟须对其进行一番训诫。
西喜心中暗自盘算,若是平时,他或许还能偷偷给夫人递个消息,让夫人提前为三少爷说些好话,但看老爷眼下的神色,只怕连夫人都难以扭转局势,三少爷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少不了一顿严厉的责罚。
与此同时,陈拰的心中正被一团乱麻般的思绪纠缠。
他完全没注意到身旁侍从的微妙变化,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如何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以及如何措辞,才能既不过于突兀,又能有效地与自己心爱的宸儿沟通那件令他坐立不安的事。
一想到可能要让宸儿远离那位闻名遐迩的温大人,陈拰的心就不禁一阵抽痛。
毕竟,温大人一旦来访,第一个接触的必然是宸儿,而万一真的如传言中那般,温大人拥有某些难以言喻的权势与目的,那后果简直令人不敢深思。
至于试图劝说宸儿别对温大人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情感,陈拰更是感到无力。
他太了解宸儿那股子倔强劲了,有时候装作不知情还能维持现状,可一旦挑明了,即便宸儿原本并无此意,那份逆反心理也可能会让事情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更不用提那些荒唐的念头,比如破坏宸儿的外貌来避免可能的麻烦,这样的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他自己严厉否决。
宸儿的相貌是那样的出众,是他与夫人的骄傲,他怎敢有丝毫伤害的念头,更何况,夫人对宸儿的爱护之情,他更是清楚不过,万一真的做出伤害宸儿的事情,等待他的怕是夫人的怒火与彻底的决裂。
此时的陈靖忱,正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手中的信纸已被反复折叠、展开无数次。
那是林雁秋托人辗转送来的情书,每一封都承载着复杂的情感。
陈靖忱的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与思索。
起初,收到第一封信时,他还沉浸在意外的喜悦之中,仿佛春日里的暖阳照进了心房。
但随着第二封、第三封信的到来,他心中的疑虑却日益加深。
尤其是当他又一次仔细审读第一封信时,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发强烈。
字体确实是锦歌所书无疑,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气息却与他所认识的锦歌大相径庭。
信中的用词不仅略显粗糙,甚至带有一种刻意的市井之气。
要知道,锦歌作为秀才之女,从小受到良好的教养,她的学识与涵养,陈靖忱曾有幸亲见,那是一种温婉而不乏坚韧的美。
如果不是那次偶然的邂逅,让陈靖忱见识到了锦歌不为人知的一面,也许他不会这么轻易被吸引。
然而,眼前的这些信件,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却是一种过于直白且低俗的诱惑意味,与锦歌那温柔而坚韧的形象格格不入,字句间隐含的企图似乎都在试图诱惑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