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他教导出来的子嗣,想来也不会偏离正道太远。
更别说,尽管陈靖忱名声在外,有着风流浪子之称,却从未有过欺压良善、行径恶劣的传闻。
“哈哈,温大人亲临相邀,我陈靖忱岂有不从之理?定会准时赴约!到时定要为尊母备上一份厚礼,聊表敬意。”
伴随着爽朗的笑声,陈靖忱轻摇折扇站起身来。
在他心中,一个计划已然成形——要给那个利用他来针对锦歌之人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言毕,他先行一步,挥扇而去,只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萧靖忱随之缓缓起立,目送陈靖忱渐渐远去的身形,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在默默盘算。
他希望这份即将送出的“大礼”,能够让表妹深刻意识到,得罪了如陈靖忱这般人物,后果只能自行承担。
也罢,就当给她一次教训,愚蠢若是再与恶意结合,那结局只会是自酿苦果。
正当陈靖忱信步迈向马车,手指轻轻挑开帘幕之际,他不由自主地怔住了,目光凝固在车厢内的身影上,眼神中闪过几许讶异与思索,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父亲,您怎么会在这里?”
车内端坐的正是陈拰,这位平日里行事难以预料的父亲。
原本以为他会冲动地介入他们的对话,未曾想他竟选择静默地等候于马车内,这份突如其来的平静让陈靖忱对父亲有了新的认识,同时也夹杂着一丝不安。
“儿啊,爹心里总是挂念着你。”
陈拰话音方落,空气中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
陈靖忱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显然,即便在这样的时刻,父亲依旧不改其让人操心的本色。
“爹,此事我们之后再细谈。小李,启程。”
考虑到萧靖忱可能随时出现,避免让情敌撞见这样一幕,无疑有损颜面,陈靖忱连忙钻进车内,催促着车夫小李即刻出发。
车内,陈拰的眼神中满是对儿子的关切,而陈靖忱的思绪则飞转,思考着如何妥善安排这位令人头疼的父亲,防止他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语,引起麻烦。
两人几乎同时欲言又止,空气中弥漫着想要抢先发言的急切。
“我这……”与“父亲……”的开头同时响起,旋即两父子相视一笑,陈靖忱轻咳一声,主动退让:
“父亲,您先说吧。”
毕竟身为长子,总得怀揣着对长辈的深深敬意,陈靖忱恭顺地请父亲先行发言。
陈拰轻叹一声,仿佛将胸中积淀已久的忧虑缓缓释放,随后才开口言道:
“宸儿啊,你心中的波澜为父能够感同身受。或许有的时候,在你眼里为父显得有些孩子气,不那么持重,但请相信,为父的心中对于某些事情,是明晰如镜的。”
这话里透出的平和与理解,让陈靖忱不由自主地愣住了,他惊讶地投去目光,发现父亲正摇头微笑,那笑容里既有慈爱也有几分自嘲,随即轻拍了拍他的头顶,动作里满含温情:
“你可曾想过,为父能在风云莫测的官场中浮沉数十载,凭借的岂会是无谓的幻想和软弱的眼泪?单靠这些,怎能在这苛刻严峻的刑部,步步为营,直至侍郎之位呢?”
陈拰平日里在家时的那份柔情似水,在朝堂之上虽偶有显露,却绝非他能在复杂政局中稳固地位的依仗。
陈靖忱心头猛然一震,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父亲终究是刑部权重一时的侍郎,自有过人之处和深沉的智慧,不禁微微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然而理解的微笑:
“看来,我们这几个孩子,还真是未能深刻理解父亲的全貌。”
在他们三兄妹的认知里,父亲似乎总是那个容易动情,说出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的人。
陈拰闻言,眼眸里闪烁着几分欣慰与无奈交织的光芒,笑道:
“我只是期望你们的日子能够更加轻松愉悦,父子之间少些不必要的隔阂。今日温大人特地召见你,恐怕正是为了那些频繁寄至家中的信件吧?温府近来的确频繁给我们家送来了书信。”
陈靖忱闻言,眼中掠过一抹诧异,原来父亲对于这一切早有察觉。
陈拰再次轻轻触碰他的额头,语气中既有责备又含疼爱:
“你以为,作为一家之主,家中之事我会一无所知?实则是看你处事有方,未曾越雷池半步,我才安心不过问。”
在父亲的眼里,自己的儿子定不会做出私下与人侍妾交往这种有悖伦理之事,因此他选择了旁观而不干预。
“孩儿自然不会做出悖逆伦常之举,只不过对萧靖忱身旁那位侍妾,确曾心生好感罢了。”
“为父理解,萧韵雅险些成了你的侧室。谁能料到,萧靖忱会对一个侍妾如此上心,迅速将人召回府中。”
谈及萧韵雅,陈拰的记忆瞬间鲜明起来,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而宸儿恰好对美好的事物总是难以释怀。
只可惜,萧靖忱此举断绝了所有的可能性。
“难道是那女子仍旧心系于你,企图通过书信与你联络,你可别被她的美貌所迷惑,失了分寸。”
陈拰原本只觉得那女子是因外貌出众引得是非,未料她竟还有这般心思。
陈靖忱急忙摆手澄清:
“父亲多虑了,锦歌性情纯真且胆小,她是萧靖忱的亲表妹。或许有人出于嫉妒她的容颜,又不知怎的探得了我们往昔的一些事情,就试图借机摆布于我,模仿锦歌的笔迹,用书信来扰乱视听。”
在为锦歌辩护时,陈靖忱几乎是出自本能,即便他也不甚明了其中的原委,却还是愿意为她站出来,抵挡一切非议。
听到这里,陈拰心中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所幸儿子并未涉足有夫之妇,否则他定要不顾一切,严加管教,甚至不惜采取极端手段。
“关于此事,温大人是否也已经洞察秋毫?他对此有何打算呢?”
陈拰的询问中饱含了对后续发展的关切与谨慎。
那位表妹,身着朴素衣裳,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子不谙世事的稚嫩,先前两度带着满腔热血踏入那肃穆庄严的刑部大堂,却因缺乏机敏与狡黠,在复杂的人事纠葛中屡屡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