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您在深思什么?不妨尝尝这鲜美的葡萄。”
锦歌的声音打断了林雁秋的思绪,她接过递来的葡萄,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酸楚。
这些产自遥远西域的葡萄价值不菲,非富即贵方能享用。
表哥前日带回来的少量佳果,竟分给了姨母的同时,也不忘留给锦歌一份,而自己这个外甥女却无此待遇。
这份落差让林雁秋心中的愤懑难以平息。
刚刚她还在权衡是否应该对这位看似天真无邪的女子手下留情,然而观表哥对锦歌的偏爱,留她无疑是留下了隐患。
即便此人看似懵懂,却是表哥心中的宝贝。
这念头一起,嘴里的葡萄顿时失去了原有的甘甜,林雁秋勉强咽下一粒,面色凝重地站起身,匆匆告别。
“我还有些急事需处理,先行一步,明晨再来看你。”
锦歌自是温顺地施礼相送,目送林雁秋随着奶娘远去的背影,眸光中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怨怼。
林雁秋,咱们走着瞧。
本无意伤人,是你先挑起事端,伤害我母亲,我会让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春梅和荷花靠近锦歌,春梅抚着尚有些许肿胀的脸庞,满是困惑地问道:“主儿,您何必向表小姐透露白露对我的那次殴打呢?说出来又能改变什么现状呢?”
春梅内心暗自思量,直截了当地将此事禀告老爷岂不是更为妥当?虽说老爷昨日已知晓,碍于时局不宜立即处置白露,但毕竟比和林雁秋那位心怀叵测的女子提及要明智许多。
对于林雁秋那种人,除了冷眼旁观别人的不幸,她还能做什么有益之事?
第169回盘问
锦歌的眼神温和地拂过了春梅面颊上那清晰可见的掌痕,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
“她未来毕竟是家中的正室,通过这次机会让她给白露一点教训,也是好的。说不定经过这一番调教,白露能够有所收敛,不再肆意妄为。”
这话刚落,春梅与荷花不禁面露苦笑,室内的氛围显得既微妙又尴尬。
锦歌意识到自己的话引来了误会,羞赧地看向春梅。
“春梅,真对不起,都是我无能,让你无辜受辱,就连保护你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还要依赖他人。”
锦歌语带哽咽,眼眶逐渐泛红。
春梅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面对这样纯真善良的主子,她又能如何责怪?
只能尽力安慰:“主儿别难过,有荷花在,白露不敢再轻易欺侮我们。日后她若再敢横行霸道,我们就让荷花给她点颜色看看。”
荷花站在一旁,轻轻点头表示赞同,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锦歌深深的理解与同情。
这细微的动作仿佛一缕温暖的阳光,渐渐驱散了锦歌心中盘旋的阴霾,让她那即将决堤的泪水逐渐止住了。
锦歌勉强挤出一丝感激的微笑,眼眶周围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显得楚楚动人。
荷花和春梅交换了一个饱含复杂情绪的眼神,苦笑中夹杂着无奈与心疼,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她们作为侍女的不易与对主子命运的同情。
饭后,荷花和春梅默契地分工合作,一人轻柔地帮助锦歌更衣,一人则细心地铺设着柔软的被褥。
她们的动作轻缓而细腻,仿佛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生怕惊扰了锦歌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
安排好一切后,两人这才悄悄退出房间,留给她一片静谧的空间休息。
荷花回到自己的房间,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床铺在柔和的烛光下泛着微光,对于一名习惯了夜色与危险的暗卫来说,这样的安逸显得既陌生又珍贵。
躺在床上,她辗转反侧,脑海中回荡着过去那些在暗处守望的日日夜夜,床榻似乎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侈。
然而,荷花未曾察觉的是,天旋遵照锦歌的密令,如同一只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自窗外跃入房内。
他落地时发出的轻微响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紧接着,他虔诚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忠诚:“阮娘子。”
天旋心中暗自惊讶于锦歌处理问题的能力,既迅速又周全,更难得的是保全了荷花,这让他对锦歌的敬佩又添了几分。
锦歌闻声,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眼中闪烁着智谋的光芒。
“天旋,往后可能还要麻烦你不少。”
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拒绝的信任与期待。
在这个府邸中,有荷花的陪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而院落四周隐藏的暗卫力量,则是天旋忠诚的见证。
他恭敬地拱手回应,语气坚定:“阮娘子过誉了,天旋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锦歌轻轻摆手,示意天旋不必太过谦卑。
她心中明镜似的了解,违背爷的命令对天旋而言意味着什么,因此她尽量克制自己,不愿轻易差遣。
但在话别之际,她还是忍不住叮嘱:“一旦有紧急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平日里你也要多加小心。”
随着锦歌手势落下,天旋的身影如同幽灵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那扇紧闭的窗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锦歌的目光停留在那扇紧闭的窗上,陷入了沉思。
她心中隐约能感觉到林雁秋等人背后的筹划,但具体计划却如同迷雾一般,让人难以捉摸。
天旋的到来与简短的报告,如同一道亮光穿透迷雾,验证了她心中的某些猜想,同时也带来了无法忽视的疲惫感。
即便如此,她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因为这一切的背后,是爷那令人难以置信的深情与算计。
想到这里,锦歌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发簪,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恍惚与挣扎。
爷竟然愿意为了她,不惜利用祖母寿宴设下如此大的局,这份用心让锦歌既感动又心酸。
她内心深处唯一的愿望,在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能够离开这个充满束缚的温府。
手指不经意间加大了力度,锦歌明白,自己无法成为爷的正室,更无法接受一辈子作为妾室的生活。
离开,成了她唯一能看见的出路,也是她必须坚定不移走上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