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宴,你……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继续下去,我……我晚上就……就撞墙自我了结,赵琛想要知道的一切,那些关于……”
话音未落,殿外响起了一阵尖细而急促的太监宣旨声,赵珩闻声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他眼眸中闪烁着希望之光,望向那位前来宣旨的小喜子,仿佛看到了生命的曙光重新照耀在自己身上。
“温大人,皇上有旨,命小人带赵珩大人即刻入宫。”
小喜子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内回响,为这场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带来了一丝终结的曙光。
小喜子仿佛完全没有听见旁人的呼唤,他的目光径直穿过人群,锁定在温之宴那沉稳的身影上,随后脸上浮现出一丝恭谨至极的微笑。
作为皇帝陛下身边最信任的心腹宦官,小喜子对朝堂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自然深知皇帝对温大人那份非同寻常的倚重——这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信任,更预示着未来温大人封侯拜相,位极人臣绝非虚妄之言。
温之宴轻轻地点了点头,动作优雅而内敛,这细微的动作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令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他用眼角的余光示意老刘头,无须多言,老练的御林军统领立刻会意,迅速上前接过那被紧紧束缚的人头。
紧接着,小喜子领头,一行人身姿矫健,步伐紧凑,穿越过宫殿的重重门户,向着宫内的深处疾行而去,留下一路尘埃与窃窃私语。
对于赵珩而言,再次走出阴冷潮湿的刑部大牢,仿佛是从地狱边缘重获新生。
他缓缓抬起沉重的头颅,那片久违的蔚蓝天空映入眼帘,那一刻,积压已久的泪水终于失控,沿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那些黑暗、绝望的日子,如同梦魇一般缠绕心头,让他再也不愿去回忆。
刑部那冰冷的石壁,温之宴那没有温度的目光,以及皮鞭落在肌肤上的剧痛,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极力想要逃离的噩梦。
迈进紫禁城的门槛,赵珩只觉时光错乱,恍如隔世。
这辉煌壮丽的宫殿,金碧辉煌,却早已成了他生命的禁锢。
那些曾经精心策划的计谋,在现实的残酷照耀下,显得如此苍白而可笑,宛如孩童手中的玩具,不堪一击。
当被押解到赵琛面前跪下时,赵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与这位曾经的弟弟交织在一起,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感波澜。
昔日共同嬉戏的场景,如同老旧电影般,在脑海中一幕幕闪现,那些纯真无邪的日子,如今竟成了难以触及的奢望。
“你还是那么偏爱深蓝色啊。”
赵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与酸楚。
在场的所有人都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微妙的气息,自动退散,只留下崔长宁静静地立于一旁,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沉寂。
最终,是赵珩打破了这份沉闷。
赵琛略显愕然,自从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赵珩便再也没有用这样近乎亲昵的语气与自己交流过了。
他一直自责,以为是繁重的政务让自己忽略了手足之情,却不知,是权力的阴影悄悄在他们之间划出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事实上,赵珩对赵琛的不满由来已久,那段嫌隙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深。
为了不让这种情绪被察觉,赵珩选择了远离朝堂,浪迹天涯,以此来逃避这段日益紧张的关系。
“二哥,你真的还记得那些往事?”
赵琛心中五味杂陈,不禁自问,难道帝王之路就注定了孤独,四周环绕的不是真心的朋友,而是如温之宴般懂得审时度势、步步为营的臣子?每个人都藏着自己的心思,生怕一不小心便会露出马脚,葬送前程。
赵珩随意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今天的他幸运地避免了酷刑的折磨,能够以这样的方式面对面谈话,心中积蓄的情感几乎要喷薄而出。
“如何能忘?小时候,母妃因失宠备受冷遇,皇后处处排挤打压,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你母妃的入宫,我和母妃可能早就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因此,我内心深处一直对你的母妃充满了感激,视为我们母子的救星。”
宫廷之内,因为一位貌美受宠的罪奴,皇后的注意力被贤贵妃完全吸引过去,尤其是在赵琛诞生之后,对他们母子的压制更是日渐减轻。
母亲曾教导他要与赵琛紧密相连,告诉她,唯有兄弟齐心协力,才能与太子及皇后抗衡,争取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空。
“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坚信我们两兄弟可以情深似海,等你登基,我便甘做你身旁的贤王,为你分忧解难。”
这些话出自肺腑,不仅是赵珩的期盼,也是他母亲的愿景。
她坚信,皇位无论如何也不会传给赵琛,毕竟赵琛的母亲出身低微,大臣们绝对不会支持。
然而,世事无常,谁能料到白家会有咸鱼翻身的一天,白芨梓重新恢复了镇北侯之女的身份,那时的赵珩还为三弟的境遇好转而由衷地高兴。
“我记得,高贵妃时常造访我们的宫殿,为母妃排忧解难,对我也格外关照。但不知从何时起,高贵妃的来访渐渐稀少,正如你我之间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远。”
赵琛的话打断了赵珩的思绪,兄弟二人从小就在太子的欺压下艰难成长,母亲与高贵妃的相互支持,成为他们在宫廷中最坚强的后盾,也是最为亲近的战友。
那些年,他们肩并肩,共渡难关,而今,一切都已成云烟。
“呵呵,母妃也未预料,白家竟有朝一日能如蛟龙出海,腾空翻身。父皇对你等实乃仁至义尽,情深义重,即便需背负上不孝的沉重枷锁,也要力排众议,为白家平反昭雪,不惜直面皇祖的凛然威严,挑起那场无声却激烈的较量。”
赵珩轻轻阖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往昔的画面。
自那日起,母妃逐渐察觉到,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最让他们如芒在背的威胁,竟源自那位看似温婉贤淑的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