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彼丘虚弱笑了笑,看向云此心。
“堂妹你智计百出,不会想不到。这世上的剧毒,原不止碧茶一种。而想要算计到门主,也不一定非要将毒,下在他身上。这样,既能对他造成影响,也不会过于伤害他,我还能求个心安,岂不是更加两全其美?”
云此心惊讶瞪着他:“不伤门主,却祸害门主亲近之人,如此,堂兄你竟能心安?你怎会变成这样?真是走火入魔。你究竟用了什么毒?下在谁身上了?你快说清楚!”
云彼丘被云此心这番话说得一怔,终于觉得自己荒唐。
可惜死亡迫近,不容他思考,也不容他说出他究竟用了什么毒,下在了谁身上。
他吐血不止,只来得及深深看了角丽谯一眼,就彻底断绝了生机。
角丽谯却在此时徐徐睁开眼,淡淡瞄了死去的云彼丘一眼,只当做蝼蚁,无丝毫动容。
她随意推开他,任由他横尸于地,却是站起身,检视自己:
“我还活着,还活着,碧茶之毒又如何?能奈我何?哈哈哈哈哈……”
她面目狰狞,笑着笑着,突然向着林白青和云此心扑了过来。
“我要报仇,笛飞声,李相夷,是你们害我至此,我要杀了你们!”
林白青与云此心顾不得思考角丽谯这话是什么意思,互不相让,都想护着对方。
不妨两人一阵拉扯,却让药魔得了先机,拦在他们面前。
“你俩往后退!”
药魔喊着,推了林白青一把。
“老头,你那点微末功夫,逞什么英雄!”
林白青急急喊道,阻止不及。
三人眼见着角丽谯张牙舞爪,举着匕首扑过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却在此时,刚才那条五彩斑斓的大蛇突然窜了过来,卷住药魔身体。
角丽谯还没看清窜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就被五彩斑斓的粗壮蛇尾,一尾巴拍飞,撞上石壁,落在她方才坐着的石床上,晕了过去。
手中匕首也飞了出去,直接插在了云彼丘尸身上。
林白青和云此心看得目瞪口呆。
林白青问:“……这是什么玩意,这么厉害?”
药魔却拍了拍缠着他的大蛇道:“小乖乖,先下来,你太重了,老夫这把老骨头有点扛不住了。”
然后,他转过头,自豪“嘿嘿”一笑,伸手。
那条大蛇,便主动松开药魔,在他身旁乖巧地盘成五彩斑斓的好多圈。
蛇头却伸了老长,亲昵地蹭了蹭药魔的手掌。
药魔拍了拍大蛇的头,认真介绍:“这条大蛇叫斑斓,是帮尊上看守石牢的,但是没人知道,它来这里之前,跟了我很多年。斑斓,这两位,是我的小友青青,还有云姑娘,你要好好爱护他们,不能吓他们哦。”
大蛇似乎是听懂了,有点害羞地把头伸过去,乖乖蹭了蹭林白青的袖子。
林白青淡然摸了摸蛇头,说:“你叫斑斓啊?我叫林白青,幸会幸会。”
云此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蛇,虽然有些害怕,但看到药魔和林白青如此淡然。
便也学着他们,大起胆子,摸了一下蛇头,朝它笑了笑。
大蛇立刻开心地扭动了一下,算是回礼。
三人上前,先动手将角丽谯绑了。
角丽谯看来,是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云彼丘却是真死了。
由于碧茶的散功之力,云彼丘的尸身已经凉透。
角丽谯那把匕首,却正好插在他心口上,顺便放干了他的心头血。
药魔冷笑:“这不被毒死,也要被匕首一击致命,真够惨,不过,能救角丽谯一命,与其他因她惨死的男人相比,算幸运……”
林白青却感叹:“果然天下毒药都能用这种残忍的解法来解,连碧茶也不例外。只是相夷他,宁死也不会用。”
云此心看着云彼丘这惨状,凝眉含泪,半晌没有说话。
她忆起往昔,他们在云家读书习武,后来又一同闯荡江湖,再想到如今,云彼丘为了角丽谯,分明是连她这个堂妹的性命也顾不上,只觉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
然而,等她回神,却只心道不好,即刻看向林白青,伸手去探他的脉。
“别担心,不是我,云彼丘他没胆子对我下毒。”
林白青避开她探脉,却握住她的手腕。
云此心摇头:“也不是我,最有可能,怕是乔姑娘。还有韩院主,楚院主,或者石院主,石水妹妹,都有可能。肖……嗯,肖紫衿不在此列。”
“也有可能,是笛盟主或方公子……但不管是谁,都一定不能让云彼丘得逞!”
药魔一听,此事还有可能殃及自家尊上,焦急万分:“走走走,快去与三王商议对策。”
林白青也点头:“我们逐一排查,遣人回四顾门查看,带人去东海通知和协助相夷他们,一定要快!”
三人随即转身离开。
然而刚走了几步,周围气氛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药魔侧目,就看到大蛇斑斓警惕起来,已变换成攻击姿态。
“小青青,石牢有变!”
“此心,老毒翁,快逃!”
药魔出声提醒时,林白青也开了口。
他走在最后,也察觉不对,却没有自己先逃,只是站在原地,盯着不远处的云彼丘及角丽谯。
因为,他看到云彼丘的手指动了一下。
接着,那只手慢慢抬起,将插在心口的匕首拔了出来,人也缓缓站起来,睁开双眼。
那双眼目光呆滞空洞,已不再是云彼丘。
而绑着角丽谯的绳子也不知何时,松开了。
她坐在石床上,身披云此心的斗篷。
雪白斗篷和破烂红衣,对比极其鲜明。
若是忽略她毁容的脸和浑身的伤痕,那仪态堪称是风情万种。
药魔向后退了几步,即刻感到后面也不安全。
四周影影幢幢,似乎有很多很多人,却毫无常理地感觉不到杂乱的活人气息。
更诡异的是,他们三人中武功最高的云此心,竟似并未意识到危险。
不仅没有后退,反而踏前一步。
她利落抽出长刀,全力挥出一刀。
这一刀,不是向着云彼丘或角丽谯,却是向着林白青而去。
…………
东海,盟主战船船楼内,争执还在继续。
“我自然知道林院主体内有扬州慢。连狐狸精也会长记性,何况是我?你以为如今,我还会天天被你们蒙在鼓里吗?但是林院主不会害相夷!”
方多病不满地瞪了笛飞声一眼,加大了内力输出。
笛飞声冷笑,也加大了内力输出:“又是李相夷亲口与你说的?你真信他?他还与云彼丘、肖紫衿结为兄弟,结果,一个为了女人给他下毒,一个抢了他女人,还逼他断剑跳崖,根本不是人。”
“林院主不会,他不是那种人!”
并非他们不想专心解毒。
而是李相夷经脉此时一片空虚,只能靠着不停输注内力,带动经脉重新运行。
可他们既不知李相夷中了什么毒,也不知如今用的方法是否有效,才会如此急躁。
输送给李相夷的内力,也一直层层增加。
就在他们一边输送着内力,一边争执不休时,一个十分微弱的声音响起。
“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死人都让你们给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