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次日清晨,门子便差人前来告知金学成,今夜严府有请。
金学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心中暗自思忖:“无论身处朝鲜抑或天朝上国,银子始终是万能之物!”
对于倭寇侵犯朝鲜一事,他并未过多在意。
凭借自身雄厚的财力,举家迁居至大明,当个富甲一方的员外简直易如反掌。
况且,朝鲜的官方文字亦是汉字,他们一家毫无语言阻碍,甚至其子将来尚可参加大明的科举考试。
如此盘算下来,这笔买卖对自己而言无疑稳赚不赔。
晚上,严府。
出乎金学成的意料之外,前来接见他的人竟然不是严嵩本人,而是严嵩的儿子严世蕃。
要知道,即便是远在朝鲜的济州岛上时,金学成对于严世蕃这个名字也是有所耳闻的。
在严嵩的政治生涯中,严世蕃可以说是他最为得力的智囊团之一,如果没有严世蕃的智谋相助,严嵩恐怕很难在嘉靖皇帝面前稳坐首辅之位如此之久。
此时,严世蕃举起了酒杯,微笑着说道:“金将军大驾光临寒舍,严某真是倍感荣幸啊!来,我们先干一杯!”
金学成二话不说,仰头一饮而尽杯中的美酒。
一旁的仆人见状,连忙上前为严世蕃和金学成再次斟满酒杯。
金学成趁机拍起了严世蕃的马屁:“哈哈,小将我就算身在朝鲜,也对严公子您的贤明才智早有耳闻啊!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一杯,小将敬公子您!”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两个老狐狸扯了很久,眼见时机差不多了,严世蕃笑道:“不知金将军想见家父,是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金学成见严世蕃这么问,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实不相瞒,小将是奉了李国主之命,来大明搬救兵了。一股万余人的倭寇已经占领了我朝的济州,目前恐怕已经登上朝鲜半岛,朝鲜岌岌可危啊。”
严世蕃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手持酒杯,若有所思地摆弄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们理应前往觐见大明皇帝陛下,恳请他发兵救援啊,怎么反倒找到我父亲这里来了呢?”
面对严世蕃那充满戏谑意味、仿佛要把自己看穿的目光,金学成先是微微一愣。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着回答道:“公子莫怪,其实这其中也是有缘由的。您也知道,大明的觐见仪式繁多且冗长,而大明陛下又整日为国事操劳,忙碌不堪。若是按照正常流程排队等待陛下面见,恐怕等我们终于见到陛下的时候,朝鲜早就已经亡国啦!所以啊,还望公子和令尊大人能够施以援手,救救我们朝鲜吧!”
说罢,金学成又是深深一揖,表示自己的诚意与恳求之情。
严世蕃轻轻夹起一口菜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然后放下筷子说道:“恐怕就算是家父出马,也未必能帮上忙啊!当今陛下日理万机,每天都有大量政务需要处理,就连家父也很难得见到陛下一面。”
金学成听到这话,心中暗自嘀咕:哼,整个天下谁不知道嘉靖皇帝整天忙着炼丹修道,哪里还有心思处理国事?
不过他可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脸上依然挂着笑容,讨好地说:“正是因为如此,李国主才恳请严府能够出面帮忙说项。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天朝上国,如果没有严府相助,那岂不是白跑一趟?”
说完,金学成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礼单,恭敬地递到严世蕃面前。
严世蕃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那份礼单,只见上面写着白银十万两和人参一千只。
严世蕃心里明白,这份礼物对于严府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对于朝鲜这样的小国而言,说不定已经是倾尽国力了。
然而,严世蕃并不知道,这个金学成早就暗中截取了其中的二十万两白银,私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金学成看到严世蕃始终面无表情,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只得干笑两声,尴尬地说:“朝鲜只是个弹丸小国,这些礼物可能入不了严公子的法眼。还请严公子多多包涵。”
严世蕃把礼单收进衣袖,面露微笑:“既然如此,我请家父去说一说,不过成不成可不敢保证。”
金学成立刻堆满笑容:“那是那是,做决定的还是皇帝陛下,小将代李国主谢谢严公子!”
金学成回鸿胪寺的时候,觉得大明的夜色那么美,月亮那么圆,自己以后住在大明,岂不是夜夜笙歌。
虽然已经宵禁,但是有严府的人护送着,金学成轻松地回到了鸿胪寺。
严府,严世蕃对着父亲严嵩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朝鲜能给十万两,人参千颗,已见诚意。”
严嵩虽然七老八十了,但是还精神矍铄,对着严世蕃说:“儿子,你很聪明,为父离开你可就玩不转了。不过面对朝鲜这群人,你还不知道他们的小心思。”
严世蕃眉头紧皱着说道:“能有什么小心思呢?”
严嵩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严世蕃,然后缓慢地开口道:“听说朝鲜使团这次进京,仅仅只是马车就有五十多辆之多,你觉得金学成只会带区区十万两银子过来吗?”
严世蕃闻言不禁大吃一惊:“难道说他还胆敢私自截留他们国主的银子?这怎么可能!”
严嵩却哈哈大笑起来:“如果换做是你来办这个差事,难道你就不会这么干吗?”
严世蕃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哎呀,金学成这个老狐狸实在是狡猾至极!有五十多辆马车随行的话,那么所携带的银子肯定不会少于三十万两才对,没想到他居然摆了我一道。”
严嵩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一边继续说道:“依老夫看呐,他至少私自截留了二十万两,最后只给咱们留下了十万两而已。你品,你细品。”
严世蕃顿时怒火中烧:“可恶,这简直就是把我们当成叫花子一样打发了,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